>>1

「幸好我的經紀人不在這裡。」
她笑著眨眨右眼，向服務生要了支筆，纖手掃過尚未留任何註記的紙頁，任修長指尖留下一抹艷紅色的殘影，好似初夏最後一朵孤挺花凋落……回首便已化作奔放間透露含蓄的墨跡滲透，趁乾涸前跳一段三節拍圓舞曲，還於字尾蘸染處生一盞半綻的玫瑰^which。

接著如同每一次鎂光燈下的排練，不著痕跡將攤開的素描本轉向、遞出，溫婉不失自信朝安柏莉展示紙頁中央的作品——

「那不一樣，安柏莉。」
唇角上揚的弧度暗訴廿年的舞台訓練是如何令人麻木——尤其深諳大部分觀眾只願意將焦點聚於慾望的事實，南希心想。她說她認為安柏莉詮釋得很好，但也許所有須要偷偷在鏡前練習微笑的人都該明白：假使藝術家一昧地追逐雜誌上的評論奔跑，總有一天要精疲力盡。

見對方斂上雙目，女性則轉而隻手托腮，彷彿喧囂後乘上寧靜的轎車，探頭窗外喘息。

「其實……我想我們都是經歷過不少事情的人了？」
自私也好、善良也罷，完整的人就不可以是個好人嗎？南希欣賞布蘭默家千金於時尚界的努力，天馬行空地思考Lovely與片商合作的可能性，當然也不吝因懷藏秘密的畫作替對方祝禱。「只是我寧可天真——」她看著藍眼中的彼此，再斂下，無來由想起幾年前看見德‧安傑利斯家最後一片殘骸時閃過的念頭：

「如果給予別人愛的勇氣是妳的願望，也許它已經實現了。」
對自己好的人，就可以是個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