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lafe, mein Prinzen, schlaf’ ein!睡吧，我的小王子，快睡吧

羅伊特演奏的搖籃曲，與今日的月光正相配。似乎無論在人間、天國，他習慣就這麼凝望，直到將自己融入整個月色。

“你捨得拋下西伯利亞的月光，趕回伊甸園，原是拉結爾之託。”不同於權能的心靈之音從心底傳來，這是亞拉茲耶爾所習慣的波盪。

“你在看嗎，זהריאל”他喚著沙利葉的希伯來名，有些特定的時候，亞拉茲耶爾會這麼喚他。那似乎是屬於同一個體的時刻。

“是。事涉高階魔法，熾天使們或多或少都有留意。”

亞拉茲耶爾並不感到意外，沙利葉如若看著伊甸園，那麼再好不過，否則他也許找不到更好的時機與對方聊聊。

“有件事我想說予你知，天使不該告解，但意思也差不多吧。”

沙利葉回應道：“告解，是下對上。你是我的半身，因而稱不上。你依然願意對我說嗎？”

“當然。謝謝你，無論是兩千年前，還是現在。我這麼說，是因為僅有一念之差，今日的我很可能就是無法獲得天父予權能的一個。但不是我學會教訓，而是怯懦。我確實有件事想從全知之書裡獲得答案，卻寧願花費千年猶豫也沒有付諸行動。

——我想知道，血族變回人類的方法。但我不僅害怕全知之書沒有答案，更讓我窒息的是，也許我沒有辦法救贖尼古拉。因為本能，他殺了人，但因為上不了天堂，無法獲得審判，即使他已經在受永生的劫難。我是伴隨他的月光，我是主的使者，我想讓他感受到，上帝並沒有遺棄他。我差點又犯了和兩千年前一樣的錯誤。我是如此無能為力。”沒有別的方法了嗎？他是否應該窮盡一切去追尋，這樣的他，連自己都感到陌生。

“你知道的，我在乎的不是你有沒有違例，即使你做了，我也依然愛你，父親也是一樣。你可知道緣由？

你是想救人，兩千年前是，現在也是。理智上來說，你蠢得不行，但你似乎知道自己的愚蠢，還堅持去做，你太桀驁不馴，連父的權能都敢逾越，你的動機都沒有錯，你犯了我無法譴責你的罪。

你也許不知道，你容易對人類產生憐憫，你對那個血族擁有超乎天使應有的執念與感情，是我此生不曾產生的。你覺得是你在看著我的背影嗎？亞拉茲耶爾，是我一直在追著你。

你別跑得太遠，我保護不了你。”

亞拉茲耶爾低聲笑了：“你也很蠢啊，為什麼想保護我——一個天使？我說我要去，去那深淵裡奪回戰死的英魂，這是我的天性。不要保護我，我的兄弟。成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