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伊涅塞爾坐在灰色的亞麻材質沙發上，德莫奎特斯抱著狐狸坐在他對面，他正等著杜伊涅塞爾一頓訓，沒想到二十分鐘過去，杜伊涅塞爾卻是半句話也沒說。

小白狐在腿上睡得安穩，德莫奎特斯則略顯坐立難安：「杜伊諾，你說點話或者⋯⋯」

杜伊涅塞爾打斷他：「是你要對我說什麼。」

「呃，好。我長話短說，你知道我記得還是“裁決”時的事，你還記得一千五百年前我們在斯堪地那維亞遇到阿薩神，然後你允諾他們的事？」德莫奎特斯鮮少單刀直入，也可能只是他想縮短與杜伊涅塞爾談話的時間（沒有人喜歡與杜伊涅塞爾對話，除了米維耶——當然）。

杜伊涅塞爾沈默，德莫奎特斯知道那是要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你說，維京人終有一日會接受基督的洗禮，而阿薩神無意爭奪信徒，所以你們達成共識，證明我們與異教神是得以共存的。」

「我聽說了祂們的事。」杜伊涅塞爾道。

「不是“祂們的事”，你難道不認為這一切是相關聯的嗎？冰期？滅世？」德莫奎特斯反駁。

「你讓我承認，有甚麼益處呢？自你不再喚作“裁決”開始，我便不再有干涉你的權力，你知道可能的後果為何，又何須得到我的首肯。幾百年來不也是如此？」杜伊涅塞爾的冷靜幾近冷酷，德莫奎特斯卻知曉他的為人，在他的職責上，他確實是個完美的天使。

德莫奎特斯看向杜伊涅塞爾一直掛在起居室的巨幅畫像，那是十五世紀時的油彩畫，描繪手持金色長矛的戰爭天使引領聖戰的莊嚴模樣。德莫奎特斯雙手交扣擱在腿上，正好圈住了還在熟睡的小傢伙，他看著那白色毛皮，苦澀地笑了笑：「真是⋯⋯恍如隔世。」

「於我而言卻歷歷在目。」

杜伊涅塞爾走向德莫奎特斯，他抬眸望向天使的銀色雙眸，明白過去的時光終究是逝去了。

「幫我照顧好牠，這是我與牠的最後一面了。」

杜伊涅塞爾看著再度德莫奎特斯離去的背影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