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最後試圖把人形塞進行囊裡。粗布內塞著的棉絮、碎布、稻殼被擠壓，人形的縫線不太精緻，怕是下一秒內裝物就要漏出來了，他連忙收手，決定回家再補個幾針。

整個人形是他簽約時自己縫的，稍微模擬人的形狀，疑似臉的地方再簡單繡上兩團黑線裝飾成眼睛，滴血之處變色得已經有點明顯。琉璃過去以人形維繫願望、好幾天來靠著它與彼良溝通、從今往後又得回歸傳統的使用方式，繼續下去了。

直到自己能不倚靠願望的時刻到來。

他是這麼和一樹說的。「繼續做下去，但儘快讓自己不用再依賴願望」。經過那樣的事情後，自己為什麼仍然選擇了簽約？琉璃剛才就意識到了，心裡因而不由得多出幾分苦澀。他沒敢說。

為了自己不用再繃緊神經、為了自己能在夜晚睡好、為了自己能看見家人的笑容、為了自己身處的家庭能幸福快樂。

他從來只是為了他自己。


「……沒事了。」琉璃對自己說。手伸進衣袋時，指尖碰到了幾張字條，是這幾日斷斷續續寫下的推理內容。他揉了會，本想拿出來丟掉，最後卻還是鬆手，把它們留在原處。

一定會儘快解決一切的。一定要儘快解決一切。琉璃在心裡如此許諾，並擅自相信這是為了父母、為了弟妹、為了一樹哥、也為了他自己。

或許看得見那樣的未來。在那之前和之後有很多事情，他可以慢慢地、好好地想清楚。

先這樣就好。

於是他抱著人形，轉身推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