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修的水泥路、牆上的噴漆塗鴉、漆黑角落的發光瞳孔、破敗的廢棄大樓。
四層樓高處，少了護欄的頂樓，懸空的雙腳一前一後擺盪。望下看去，雙腿像是把中間的景像框出了架，四樓的高度不再遠得無邊無際，有了跳下去也能輕鬆如不過是跳下一層樓高的錯覺。

狄奧尼坐在與危險咫尺之差的房頂邊緣，欣賞街景之餘，思量起今天要如何更動。動腦是最好的排遣無聊的方式。

他收起隻腳，肘抵著腿撐著頰，另一手舉起，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劃。路口多了座行人號誌燈，從不知何處飛來的烏鴉停駐在上頭，小人狀的紅燈始終亮著；灰紅色帶鏽的消防栓眨眼之間消失，徒留一窪沉濁映不出東西的水坑；遠處一角響起漸近的突兀樂聲，喧鬧過頭反而多了幾分違和，雜耍隊伍遊行在無人的街頭。
注視著這一切依照所想的變化，狄奧尼滿意地瞇起雙目，笑嘻嘻的唇畫起好大一道弧。

比劃的手勢突然換了種節奏，與此同時意念越過此界，降臨下界，平靜的海面忽而興風作浪，久旱之地終逢甘霖，風和日麗卻下起冰雹。他每興起道念頭就付諸實行，縱使會對曾經待過的下界造成災害，也全然不管後果。

Oh we're building a home
With the mud and the stones and the branches we bind
We're all just searching for something
Bigger than we're all able to find
口中若有似無地哼唱著，直到一時興起的惡作劇結束。

放下在空中揮舞的手，狄奧尼側身看向一旁，水泥樓房的邊緣，灰撲撲的地板，空無一人的鄰旁。
他以掌撫上冰冷的空地，專注的目光若有所思。
這裡該有人坐的，是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