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班有許多小孩，沒有家的小孩。

一個一個睡在他曾經睡過的偏房大炕上，睡在後台台毯底下的衣箱裡，熬著等出頭。大的孩子要照顧小的孩子，煮點小食物還難不倒他，不過這幼時只有冬至才吃得上的紅豆湯圓倒是有幾個錢之後才跟段寅初學的。

將紅豆蒸煮至軟爛，加入冰糖和蜂蜜混勻，最後再將水煮的小湯圓倒入紅豆湯中。她那兒都是時髦而昂貴的玩意，那碗湯的滋味比往年在班裡吃過的都來得甜。

再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就很懶得做了。有時看著那和進甜湯的軟白圓子其實跟臉上用蜂蜜調的白水彩沒什麼分別。

一樣的蒼白。

他關了火。幸好威爾酒店現在是毫無生氣的，否則要有人經過只會看見爐上一口鍋，長勺憑空攪動。

他先將瓷碗與湯匙送下樓，第二趟才將端著這口鍋，放在交誼廳的空桌上。

「古尚恆先前說得不錯，這兒陰氣太重，似乎什麼都可以用了。」一面撈著甜品到白瓷碗裡一面笑道，「我很久沒煮紅豆湯圓了，功夫也不及酒店廚師來得專業，還請各位海涵。」

暗忖著古尚恆與百日這兩傢伙不知窩在六芒亭裡幹什麼，便先給張修遠、解未濟、楚季紅、勞倫斯以及不知什麼身分的老城隍與轉輪王都送上一碗。

「其它……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