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貝流士《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
Sibelius： Violin Concerto in D minor, op. 47


春季，山坡上的醫院住進了一位小有名氣的人。
「室屋先生，您的手術非常成功喔！接下來幾日會先由我替您進行一些伸屈運動和、」
「閉嘴！」那名深褐色有著小捲髮的青年隨手抄起一旁的玻璃杯，便往江本的位置擲去。
「咿、」江本當然不可能被病患的攻擊擊中，他衝上去訓練有素地掃走第二個馬克杯、病患手機、煙灰缸等雜物，而後愣愣地站著。
「……我問你，我的手指還能復原嗎？」室屋的聲音冷若冰霜。
「循、循序漸進地按照計畫好好復健，會康復的！」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裝傻嗎？！我、的、手、還、能、拉、琴、嗎？」室屋揮舞著被小心固定著的左掌，厲聲質問。
「只要您一切都聽治療師的醫、」
「放屁！！滾！！！快滾！」
江本猛烈搖頭，不敢說話刺激病患，卻也不能走人，他把雜物都堆在一邊後，低眉順目地做起病歷與病患的身體數值檢查。
雖然室屋情緒激動，但江本注意到，只要靠近他的身體、準確來說是他的手臂，他便異常地配合自己的檢查。
嶄露頭角的天才小提琴家，失去手是何等痛苦？江本能理解，卻不能感同身受。

「我替您開個窗吧？」
「……」
室屋沒有哭，但江本覺得他的表情比哭泣還要讓人哀傷。
他將視線往窗戶旁的長條形琴盒望去，「室屋先生，我能看看您的樂器嗎？」

「快滾。」

¶

「今天也恢復得不錯喔！室屋先生！」
江本開始替室屋進行早期康復的按摩療程，因為室屋實在太過陰鬱，江本每天都會過來聊聊天，詢問一些音樂上的事──哪怕他這個門外漢的問題很蠢，室屋都有問必答。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室屋總算是對他和顏悅色起來。
「你今天找的話題也太無趣了，用點心吧！」
江本決定收回剛才的感想。
「這、這個話題不行嗎……？」
室屋不會翻白眼，但他會面無表情地盯著人看。
「算了，你不用刻意躲避什麼，大賽錯過就是錯過了。」室屋垂下眼，投注在左手上的眼神依舊晦暗，直到另一隻手覆蓋在他左掌上，他才再度抬起頭。

「不是給你看了好多案例了嗎？真的能好的。」江本微微笑著，「等你能做深度復健後，再拉幾個音給我聽？」
「……我不會滿足於幾個音的。琴盒……拿過來，我教你怎麼保養。」

室屋的隆冬，意外地與江本的春季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