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The Verräter♚Ⅲ【凋零之春】
 | 【自】 中學教師 門諾【Anno Domini】 ——人們實不求它，人們都只想生存 十餘年後，門諾變成了耶加雪夫下的一個行政區、歷年來最年輕的教區牧師，而威爾森也如他那病態的長輩們所願，成了神父。也許你對這似是天經地義的事不以為然，但在國教為重的比特國內，這代表著當年的兩個年輕小夥子可是一下竄升了社會地位；在信仰與以信仰為名的惡行漸趨狂熱的時代，神職人員絕對是備受尊崇、享盡榮華的那一群。 一個神父、一個牧師，男人曾天真地以為他們倆的前路將會璀璨順遂，一如多年前老神父賜予他們的穗金色墜飾那般明晰，可他還不知道人生本身就是場上帝精心設計的玩笑。 「威爾森……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都在幹些什麼勾當！」 夜雨一點一點打在教堂純白色的磚牆上、商風在號哭，雪花般的紙張文件揚起在摸黑挑燈的辦公室內，然後漸而落下、然後歸於平靜。從來與壞脾氣沒有掛鉤的男子緊捏十字，他顫抖著、剪裁合宜的冷色教袍被撩起狂怒的瀾，平時溫潤的嗓音在沒有溫暖過的空氣中沙啞： 「停止吧，這對你沒有好處──」 「清醒一點好嗎？你終究得看清的、門諾。」 是啊，你真是個愚蠢至極的白痴、門諾奈特。 ——倘若信仰終將導致決裂 在那夜之後，門諾就再也沒有和威爾森說過話了。 他覺得自己沒有錯，卻老是覺得胸口在隱隱作痛，甚至變得經常忘記吃食、在禮拜頌唱彈奏管風琴時也許還按錯了幾個音……可是錯的人明明就是預謀刺殺教宗的威爾森啊！大概是因為自己身為知情不報者而油然心生的罪惡感吧？盲目的信徒是這麼在每個失眠的夜裡安慰自己的。 不過幸好……也許其實是不幸，他們在最後的最後有見上一面。 叛亂團體遭起底的消息不脛而走，而身為神職人員的他、自然會被安排至廣場觀賞異教徒的處刑。門諾自然不是第一回目睹教廷對待異教徒與反抗勢力、甚至魔物等的殘忍行徑（雖然他每次看不到一半就因為受不了而早退），但他終於看見準備被架上火刑台的罪犯時，棕灰色的雙瞳幾乎在剎那間要失去了生氣。 ──那不是……威爾森嗎？ ——誰又能斷言熟對熟錯？ 也許這是門諾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自始至尾完整『欣賞』一齣教廷執導的、荒謬的火劇，他才知道烈焰堪比啟示錄中描寫的惡魔，足以將人吞噬殆盡、完全抹滅曾經的存在──包含當年神父的贈禮（他在灰燼裡翻找了好幾回才下定決心離去）。 男人於那夜回到傷心地，俯身拾起仍然散落一地的文件，這才恍然大悟──教廷、贖罪券、惡魔之子……都只是一場又一場的騙局，庶民被真正的惡徒以宗教之名利用卻渾然不知。他退去掛在鼻梁上的眼鏡，在朦朧中只看得見朦朧，噢、儘管神父的告囑制式化地浮上腦海，哪個正常人又還顧得了那麼多呢？ 他懊悔、他自責，甚至幾個心神不定的夜裡還隱隱聽見火刑場上觀眾刺耳的吆喝聲，男人曾旅行至海岬旁一把扯去那只永遠缺失另一半的金質墜飾，卻仍沒有勇氣將它拋向大海；因為他還懦弱地得仰賴那枚十字架，一如他始終堅持著對普拉弗斯姆教的信仰。 後來，他親自向教宗遞交了辭呈。 接著應該就只剩下……大家都知道的故事了。 ——原諒僅是上帝的工作 「我想待會兒就可以見面了吧？」 男人輕笑，他將印有血掌的排球留在矮桌上、起身逕自離去。 「威爾森。」 (-32) 2017/03/07 (二) 14: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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