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臥於寐的男人輕輕搖頭，他有些艱難地側挺起身子，拿著玻璃杯的手晃蕩而致飲用水沿著手腕流淌而下、滲濕被褥，也自嘴角順著頜頸淋漓、浸濕衣衫。

「不過它不是對你很重要嗎？」
這樣好嗎？拉斐……似乎已脫離精神疾患陰霾的男人玩賞著那枚銀亮而聖潔的飾物。他並不擅於分辨那究竟只是個地攤貨抑或是出自名匠之手的高級品，但他深知的是物件背後的慘澹故事、及它對其主人的重要意義。

法布里奇奧對於拉法羅聽來不似玩笑的玩笑莞爾：如果就這麼死了被做成標本，也許是另一種幸福……麻醉與痛楚捎來的不適令他迷茫，而男人便在迷茫之間飄忽——直至對方將那支本屬於他的鋼筆自包袱取出。

「……是。」
比起知曉、更像是反射性的應答。
卻也令他尋思。在靈魂被靜謐的夜吞噬之後，是否還有遭彌封的記憶？在意識走回凡塵之前，難道尚有被湮滅的經歷？

「我……」



「——我把它送給你了。」
在夢裡、就在那場虛恍飄渺卻又真切的夢裡……
男人輕快地告訴，揚起的唇角暗示著他想起了一切——蔚海、薰風、搖曳的昏黃燈光……一抹嫣紅無端地悄然爬上男人面頰。

法布里奇奧斂上雙目、輕吻那枚銀色十字。
就在此刻，海成為了最真的夢境，風成為了最美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