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便不再作夢了。
拿刀的鬼。翔天的龍。意識在更悠久長遠以前成了光線裡浮游的塵粒，日輪對東方致上敬禮，人類不曾認知一個時代的起始和結束，看花的人最終會埋葬花。

他最後沒來的及再和Basenji說些甚麼，消音管下的槍聲和自己最後微弱的悶哼，血的味道似要漫盡全世界。被搬到密道時還有一絲意識，像空洞裡的殘燭將滅，年輕的拆骨師用僅剩的意志給自己打了藥劑勘勘止痛後，就此昏迷。

然後他作了夢。

『我們沒有走出一切語言之外進入永遠的沉默，沒有向空舉手尋求希望以外的東西。』前輩說。醫學大樓頂的冷風吹的他面頰生疼，前輩倚在要墜的欄杆回過頭，他瞠大冰藍色的眼。
你去哪裡？他問。前輩不發一語地搖搖頭，輕笑一聲便跳了下去。他甚麼也來不及說，身形像簧一般彈出去，衝到危欄邊的那刻底下傳來轟然的爆炸聲。星火絢爛，映在他的眸底卻像永恆結冰的鬼火。

『悠馬，讀醫的你一定懂吧。所以不必期待了。』

滴——滴——
世界盡頭有一座倒數的鐘。每個人都是孤島，直至指針走盡也不會相連，他們這種人尤是。無數的身分，無數天空下無數的際遇，都是鴻泥飛雪。他們剛好死去，另外的人們也剛好活著，神是不存在的。不需要期待有人等著你回家，不需要期待有人記得你，當你自遙久的睡眠甦醒，床邊不會有任何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