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保洛的目光，海森堡如電如露的色淺雙眼依舊鋒利，男人以指節夾住空白名條，好像一件證據確鑿的贓物，足夠逼人於死。歷史總是重演，歷史把引子披蓋於世，歷史絞碎一張又一張隱而未說的字。

海森堡把燈留在座位，上前將票卡碎片塞進保洛頂級西服的胸前口袋，男人熟悉自己肌肉骨骼運作的方式比所有人都還徹底，他瘦削的指尖猛力戳刺對方右肩，好像那些測試撞擊力道的模擬車。

「我對你很失望，保洛。這些商品的思想庸俗，靈魂浮濫，甚至沒有半點像話的理想……載體的品質我不予置評，好壞美醜的肉塊都是肉塊，已經失去食用外的價值。」

不過，無論你做或不做任何事，對屬於你的黨和不屬於你的黨來說並沒有分別。國家也有兩張嘴，日夜復述兩套截然相反的主張，無論投奔哪一方，那些赤腳瘦弱的平民兵從泥沼荒草中披出的道路早走了樣。

海森堡為兩個國家工作，他知道凡人渴望的生活是多麼不合時宜，卻又因為科學的明證讓男人顯得冷酷。

「無聊，且浪費我的時間。」海森堡頭也不回地折返座位，將燈掛回腰上，拎走皮革提包後補充：「我要離開了，把相應數量的活體送來老地方，不論素質，活著就好。」

桌上留下一張寫有天文數字的支票，臉上表情像結霜的窗，推門離開的步伐猶心臟搏動之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