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會做多久呀？」

認真鑿著木銼的手聞那稚嫩的童音響起而停，鈴抬起略痠的脖頸，這才意識到竟不覺已從斜陽落下之時做至夜幕低垂，連木板門被拉開都沒發現。

意外來訪的小客人睜大無辜的圓眸，渾身上下散發感興趣的氣息，小手努力攀在檯子邊緣，嘗試想碰著散落滿桌的樟木屑。

怕木頭刺進小男孩細嫩的指縫，鈴伸出指尖輕觸在那孩子調皮的手前，擋在桌沿，搖頭示意。
小男孩卻不領情，扁著嘴抱怨。

「什麼嘛，不能碰嗎，好無聊。」
「吶吶，大姐姐，妳在刻什麼？」
嗓音沒有停止的追問，鈴收回手，再度拿起的不是刻刀，是她擱在一旁確認紋路的草稿紙圖。

「好大的鳥兒！」小男童高聲呼喊，引來門外街上行人的側目，紛紛以為裡頭發生什麼好事，夾雜在議論內的短促跫音鈴沒有漏聽，沒一會兒木板門外又來了個氣喘吁吁的身影。
「小渚，稍不留心你就亂跑！快出來！」
「姐姐在刻好大好大的鳥呢！」
「出來！」
不敢領教自家母親的怒火，小男孩聳著肩，乖乖踏出店門。但他還沒知道多久能做好，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成品呢？
他忍不住回頭，迎上比出三的盈盈笑臉。
「欸？啊─」
「好好看路，別張望。」

究竟是三日，還是三週呢？
名為渚的男孩聽著耳邊母親傳來的叨念，講的是那名生得好看的姐姐，是名啞子，要自己以後別靠近那兒，否則有他好看。

鈴走出工作臺，倚著木框板，夜幕下那對母子漸行漸遠，籠火有些不真實的映在行路人身上，她向那群看熱鬧的群眾溫和地笑著鞠躬，便又關起門。

這樣尋常又不尋常的夜，好似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