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科技進步、電子產品日新月異，造就嶄新的生活模式，同時也造就惡的謠言在無形的網絡中散播：世紀末的頹喪與憂愁澆灌腦迴，無謂的惶恐使人們趨於瘋狂。有些挺不過來的人在聽見了賽壬的歌聲後開始跳舞，然後被遣離了市中心。

這裡是達拉斯的一處僻壤，塑膠垃圾散落在坑坑巴巴的柏油路上，一幢漆白色的詭譎建築聳立於杳無人煙的黃沙漠土，禁錮著一個個被世俗唾棄的靈魂。一襲過膝白袍滑過素淨的長廊，長廊兩側是牢籠般的隔離病房，強化玻璃盡責地擋下了啜泣和憤怒的咆哮，留有亞麻色披肩長髮的男子無視這些、任憑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

『有條子要找你，戴維斯主任。』
剛剛綠色螢幕上閃爍著的像素黑字是這麼說的。在亂得不像話的辦公桌前，面露疑惑的他挾著若有似無的某種異地韻音、向說明了來意的兩名警員開口：「哦？警方有什麼需要協助之處，我自是都樂意配合……」

但也不應該這樣半強迫地硬押人上車吧？
男人眨了眨湖水色的瑩亮雙瞳，無從抵抗命令的他還來不及退去披在身上的白袍，就被兩個壯漢帶上了警車。

「原來是這樣麼……？哼、依我看、全達拉斯的人都應該去掛個精神科，這樣比較乾脆。」從思想根本杜絕犯罪，而且這麼幹自己還能撈上一海票，真是一舉數得。

/*【序章議題單】
►村設、規則與職業配置是否已詳細閱讀？
是。
►是否同意換日時間為23:30？
是。
►方便登入警用通訊系統（參與討論）的時段？
由於病人繁多故極為不定，但決議時間會盡可能跟上。
►其他？
持特約醫院處方箋領藥另享優惠。*/

這個名曰莫奈的男人在填寫完警方說是必要的資料後，便百般無趣地自褲袋撈出沒人知道十年後會被戲稱為智障型手機的手機開始玩貪食蛇。

莫奈以像是觀賞美術館裡名家畫筆下的裸女那樣的目光，盯著手機上一條長得幾乎要佔據整個狹小螢幕、姑且稱其為蛇罷、的動態圖形，吞下牠的第Ｎ份食物；直至厄尼斯特闊步走入會議廳(>>@13)，男人才慢條斯理地收起他在警局內唯一能找得到的娛樂。

—

不知道警方弄得這麼大陣仗到底想搞些什麼名堂，醫者索性於燈光暗下後、全神貫注於布幕上投射的資訊，卻在看見信件圖片與聳動的簡報標題後不禁失笑出聲：

「呵、我的希波哥拉底……真的假的？」
雖然號稱身為資深市民的莫奈對這鬼地方的治安心裡也早就有個底了，但……自己這個被困在間破爛病院的頹廢大夫居然有一天也能成為那些亡命之徒的目標？或許人類的思想永遠不會迎來可以被完全解析的那日、他悲哀地想著：精神科權威、心理學者不過就是些井底之蛙罷了。

原來自己的命運在離了兩次婚、調職到那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工作後，還有能被譜寫得更加曲折離奇、甚至遭攥成悲劇的本錢嗎？他又似哭似笑地抽搐了幾回。（樂觀點兒想，慘死街頭大概還比那些終其一生活該被關在軟墊牢籠的病人好上個8.7％罷）

至於【C-49】——隨便啦、反正肯定不會有比公立醫院門診病例登錄及給藥系統更難懂的介面。

>>58

好像有人在看他？
莫奈誇張地打了個噴嚏（這鬼地方的空調和氣氛也夠冷得令人哆嗦了）後，漫不經心地以瑩綠色的目光照顧了輪其餘來客，而那張摻雜於一片歐美人士中的東方面孔，似乎隱藏得不錯、但也實在不算難以發現。

「哎、這不是草薙先生麼？」
男人以指尖摩娑帶有鬍渣的下頷，頗有興味地挑起了單側眉毛視去。挾些微不足見的驚訝，這名老是渾身發散某種世紀末頹廢氣質的醫者邊思索起對方的命運是不是也有點坎坷、邊開玩笑似地說著：「看來這些傢伙還是……挺有眼光的嘛。」又或者莫奈其實是個不苟言笑的人？那他肯定就是在抬舉自己（的藝術氣質）。

至於一旁好像正熱烈討論的保險問題……算了吧，反正他現在就是條無家無室的落魄單身狗。

>>72

「也許，他們的標準即是──沒有標準。」
瘋狂毋須理由，無差別的血腥屠戮沒有被解釋的必要。種在不怎麼舒服的辦公椅上的男人、放鬆地於桌下交叉起修長的雙腿，他故作瀟灑地一把將散落於視線前的額髮撩起、然後任憑它們隨地心引力落回鼻樑前。對於接續而來的問題則是聳了聳肩：

「噢、這個嘛……」
男人暫且放下因這突發事件變得紊亂的心情，他邊以指尖托起一綹垂於頰側的髮絲、蜷繞玩弄起來，邊尋思起對方口中的人。「上回見到他貌似是一陣子前的事兒了。」然而就連莫奈自己也不確定前一陣子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