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懂還是故意要惹我生氣。」
本應對方快落淚的顏面而有些心疼，想著是不是自己說得太絕或者是被一來一往的談話弄得心浮氣躁，不自覺地對對方產生怒火，正感到有些自責時聽見對方的話，他又覺得這把火燒得剛好而已。

「我不想看你受傷…正確來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從這下去，但我真的…幫不了任何人。」
目光垂了下來，看上去沒了往常那般朝氣。

「至少、唯獨你…我……」怎樣也想護住。

他得承認、自己和對方都不是什麼冷靜的人，至少他現在極度不冷靜，難過、怒氣、緊張、不安，所有的東西全混雜在一塊，以至於讓他無法像平常一樣整理思緒。

「但我也不想看你受傷啊！」雀安再也止不住躁動的情緒、對著眼前的人吼出聲來，幾滴淚在失去壓抑後隨之滑落，在他白皙的臉蛋上留下痕跡。

他知道自己只是硬抓一定抓不住他，但他好怕、好氣、好不安，眼見勸不住對方，最後也只能出下下策。

放手一搏。

他不再理會對方說什麼、全身使勁將人往天臺裡跩，即使這樣能確實能把人拖離危險的邊緣、但於此同時自己則會陷進墜樓的可能當中。

在確定人被他甩進去後放手防止對方又被自己抓著下樓，然而雀安在放手的一刻便重心不穩地滑落邊緣。


如果我們真的必需有一人得下去，那我希望留下的是你。

反正我的人生早就毀了，
要是你也不再了，我想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對不起，其實我，


已經不知不覺愛得不願意失去你了。

當那末淚滑下時，是驚恐還是錯愣抑或是心疼，他逐漸搞不懂自己的感情，尚在迷茫大海裡發愣便被對方硬扯身子，一時重心不穩地險些向前摔去。

「你……！」
甫剛轉身便看著人從邊角滑落，不容猶豫的慌恐提醒著他的身子必須趕緊動起來，趕緊地伸出手，在還能觸及對方之前。

—你不能走……

他伸直了手，也不顧及會不會使肩膀脫臼，慣用手一伸一握便是緊扣住那人的手臂，喘上了幾口氣調適情緒後才又伸了另隻手拉人上來，但他的面容卻還未從失去他的驚慌裡平復。

「你是笨蛋嗎…」
一個上前便是用頭敲上對方不知在想什麼的腦袋，但他的身子、雙手卻又害怕地像尋求對方溫度似的緊緊黏住，深怕一鬆手懷中的人就會溜走。

「你什麼時候比我笨了……」

有一個瞬間、腦海裡除了對方的樣貌和聲音外只剩一片空白，他甚至以為自己是看見了死前的跑馬燈，思考全然停滯、只知道自己不知不覺間從浮空的狀態回到平面上。

雙眼濕漉漉的、有一點不舒服，剛才被抓著的地方好像有點痛、但應該也不至於脫臼，男人愣著沒有反應、或許是因為早已接受自己要墜樓的事實而反應不過來，直至對方打了下自己的頭、雀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眼淚不止的流下。


要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


「我……」他顫抖著聲音嘗試回應、湧現上來的卻只有滿滿的哭腔，他甚至吃到了幾顆淚滴的鹹，似乎想起了甚麼被自己埋沒在記憶長廊裡的東西。

好像曾幾何時也曾經是這樣哭著的、但又想不起來了。

「大概一直都是笨蛋吧......」男人將頭埋進對方肩窩，語氣意外地很平靜，不知是因為恐懼、感動還是其他原因地淚水依然持續縱橫於面上、與他的平靜呈現矛盾，雀安伸手也緊抱住對方。


大概是賭贏了吧，總之他是不會再放手了。

就算這個人不愛他了、那也沒關係，反正他本來就也不值得的。


偶爾像個孩子一樣任性這一回吧。

肩頸被淚水沾濕的感覺雖不是那麼好受，但…能感受到他在身邊，這樣很好，他不排斥，甚至靠了上去。

「大白癡。」往對方的頭頂又是一撞，隨後他鬆開手，讓彼此退了點距離，褪去身上的外套蓋在對方身上後起身離開，再回來時手上多了條繩子。

「暫時待著吧。」已不太重的力道綁起對方的雙手，臨走前又拍了拍頭，大概是想給予對方一點安心感。

至於他會不會回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