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到廚房角落，巴特萊掏出通訊器，接著輸入印象中、成員資料上那串單薄的頻道碼。

「歐文──」壓低聲音，男人懶洋洋地拖長音調:「歐文、歐文在嗎?」

「是我、科波特。」把玩胸前的狗牌，他稍抬眼皮環顧周圍好確定沒任何人注意他的小舉動。

「安托里歐少尉的事情我很遺憾。」低沉中揉入輕柔，語氣裡的哀憐聽起來發自肺腑甚至感同身受:「根據昨日通訊器裡的回報來看，你們幾乎是一同行動的吧?」

「噢、我不是懷疑你。」意識到自己的說法透漏不善，他趕忙解釋:「我知道你沒問題，我知道。」

「只是想了解下，這兩日有人的表現可疑、或者對安托里歐少尉的行蹤舉止特別在意的嗎?」

耳機裡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一事令他意外，仔細判別過那並非經變聲處理的聲音後、歐文才掩著麥克風小聲開口回應道：「是、在下在聽。」

他調整了一下收音品質，讓自己就算説悄悄話也可以讓對方清楚聽見後才回應隊友的話。

「嗯……科波特長官對麥卡西長官失蹤一事是怎麼認為的呢？跟稍早所說的一樣嗎？」雖然對方向自己表達了信任，但眼下歐文還是傾向於謹慎一些行事，畢竟他尚不能確認內鬼到底是誰，而誰又是情報員，如此說辭亦有可能只是客套。

「是，」換了個姿勢，他倚上牆面:「大抵那就是我的想法——毫無價值的人不會失蹤。」

「或許到過不願被深入的地點、或許在交談間洩漏了尾巴、或許——他將文件找到手裡也說不定。」他扳著指頭一條條細數道:「這就是我聯絡你的主因，也許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多個人討論總歸是件好事、不是嗎?」

「另外、」頓了頓，乍聽下和先前並無差別的低沉嗓音中，隱約透著些許憂慮:「你自己小心點，入夜後跟能信任的待在一起吧，安托里歐少尉和你的足跡畢竟相當接近。」

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回答，呼吸聲由於收音的調整而連帶變得清晰，地下室的陰暗配合這樣的秘密通話彷彿電影的情節，然而現實往往比虛構的劇情更加荒誕。

「嗯……也對。」歐文突然沒頭沒腦地回應了這句話，稍頓幾秒才再次開口：「麥卡西長官是神秘人，他昨日把文件託付給我，不過我剛才把文件交給卓爾長官了。」卻沒想到這人就下去就是越發勁爆的情報。

通訊儀安靜了幾秒，歐文才又繼續說了下去。

「……我恐怕將會是今晚內鬼的目標、科波特長官。」他的語氣中交雜著不確定感，彷彿是恐懼與慌亂的混合、卻同時又嘗試著冷靜，然而他的第六感或許真不是那麼遲鈍。

「我並不信任流明長官，他昨日也是一同去支援麥卡西長官的人、雖然沒有明講但他的語氣彷彿不希望我們下去，且沒兩句就詢問了神秘人。而今天麥卡西長官失蹤，流明也立刻詢問我，出於不信任、我便沒有說出文件在我手上。」他這麼說著，語氣參雜了一些悲傷。

他的頭很痛，説起安托里歐便無法平息。

「另外，我不信任阿方辛長官，以及……柯賽兒長官應該是清白的……」最後他似乎是沒頭沒腦地說了些沒有理由的推測，也不知道青年腦子裡到底還藏了些什麼，或許是可能被失蹤的壓力讓他有些焦急吧。

「摩里斯中尉嘛......」資料上的文字於腦海中閃過，他頷首、似乎對認為這個決定尚可接受^or：「後續若有其他發現，我會將他納入討論對象。」

「......要不離開地下室吧。」彼端傳遞過來的不安漫在這不大的空間中，沉沉地滲進肌膚、染上眼底：「到樓上來，來我或摩里斯身邊待著，別單獨行動。」

「這兩位我會特別注意。」記下對方的話語，他堅定的保證：「你也別獨自和他們待在一起，或者提前和我說一聲。」

「今天的禁閉人選，你有什麼想法嗎？」雖然革命軍的臥底大概率多於兩人，但誰能保證沒個萬一呢？

聽著對方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建議，歐文能感受到些許情緒的渲染，溫柔的、溫暖的，彷彿很久以前也曾經經歷過這種感覺，然而他一點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哪個時候的事。

「謝謝您、長官。」麥克風後的他淺淺地笑了，但旋即又收起笑容、換回嚴肅的表情，或許現在不該是他花多餘心力在其他事上的時間：「在下稍後會回到昨天集合的餐廳。」

畢竟夜裡不適合行動？縱使並非內鬼、他在夜裡也睡不著，那只不過是藉口罷了。

「畢竟終究是不記名，我想我今天會先保守些投給流明，其他人的身分都還不那麼明朗、我並不希望有任何一位清白的隊友被冤枉。」他這麼回答對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