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的過去線*/

加利西亞早晨空氣是帶著朝露的清新，配上一杯黑咖啡更是完美，然而你正拿思考著茶葉到底要泡多少來著？

你看過他每早晨都會來上一杯錫蘭產的紅茶，但你不記得他加多少匙茶葉，只記得那長期書寫習慣而有些薄繭的手，輕輕地攪拌三圈後就任由小匙在剔透的橙紅旋轉、停滯，慣性地用兩指捏起杯耳，那比較沒有血色潤飾的雙唇輕抿杯緣——

——想到這裡，瓷杯裡的茶色已經是難以言喻的深紅，「嗯，濃一點會比較清醒。」

茶大概是泡失敗了，但加上三顆砂糖是你嘗試挽回失誤的努力。

隨著腳步，那有些濃烈的深紅在瓷杯裡來回搖盪，直到茶杯被你輕落在櫃上。

他還沉沉地睡著，看來昨晚是確實累壞了，但那原本矜持的人，卻在夜晚裡與你擁吻；喘息落在你的耳旁，卻又偶爾洩露出原本想隱忍住的吟聲。

明明聽見他說著停下的話，但不知怎地你不想聽懂，只想作為一隻未被馴服的野獸，任意在他身上撒野。

你撓了撓現在有些刺痛的後背，那是他抗議的結果，雖然這爪痕要來幾次你覺得都沒有問題。

床鋪隨著重量下陷，你伸手輕輕地撩開遮住他臉的髮絲，輕輕地說著，「米羅，今天居然換你晚醒啦？」

你再翻了個身，臉貼著床面，還抱著羽毛枕。

你又皺著眉，躲避著光與熱，還有帶來這兩者的他的膚觸。

前一夜你還端著所謂兄長的矜持，但擁吻後換氣的時間，卻已足夠你解開他三個釦子，像他幼時玩髒了身子是你替他換。

你半咬半舔掉他唇上的銀絲，腳趾掠過他按捺不住的足時，卻又夾緊了幾下雙腿間的被子，你毫無意義的防線。

「不回去...我先睡這了，你自己看著辦。」你推開伊夫睡過的羽絨被，像從一大疊羊皮紙中，扒個能勉強倒下的位置。

那起集體毒殺案在你的意識裡模糊，夢裡的文字無法呈現相同的形貌，你隱隱有些自覺，但不論鬧鐘或生理時鐘，都喚不起你卡死在床上的身子。

「關門吧。」

你曾抱怨過書記官糟糕的效率，而那時你嘆息道，行了帶案子出來幹什麼，你難得能這樣陪我。

你聞到紅茶的香氣（儘管非常微妙），還有你靠著他時明顯放鬆下來，直到如狼似犬的愛人面前，喊了個不妙的名字。

「...萊爾。」

你清楚他前幾天確實被棘手的案件給絆住，好不容易回到家被你給絆住外，又被折騰了一番。

理應讓他好好休息，但你就是不肯，再怎麼說這是你的房間、你的床鋪、你的人，萊爾那個三天兩頭就把資料填錯、證物搞混的傻瓜，他怎麼就這麼惦記著這種白癡呢？難道他其實偏好這種需要人照顧的笨蛋？

嘖、接近米羅的都不是個好東西。

你這樣結論著的同時，伸手搆到櫃上的茶杯，隨意地含了一口那像極你現在心情的紅茶——既苦又甜。

在茶杯落回櫃上，彷若一切又歸回平靜般。你撈起還沒清醒的他，沒等那微蹙的眉頭睜眼，便扣著他的下巴往那昨夜掠奪無數次的唇而去，再次掀起一陣風暴。

你的愛、你的熱烈、你的妒忌全都肆意地灌入他的口腔，你也不在意紅茶從你們口間的縫隙溢出而弄濕了床鋪，你現在只想把你的人再次被你的味道佔滿。

他把你從夢裡的辦公室，拖回你們第一次共度長假的地方，他成年後屬於自己的住處。
而他在搜查前線奔走的體格，讓你感覺你是被獵犬玩弄的貓。

你終於徹底醒了。

「⋯咳咳咳⋯嗚。」你抹去嘴邊的茶汁和兩人的津液，你躺在那時，苦甜的液體帶來些微窒息的快感。
你順著他，也把指甲陷進他背後，舌尖爭著舔舐他口裡深處，像是過去總用資歷或年紀壓人的模樣。
儘管身體或心靈上合而為一的經驗，你在他之前都沒有過。

「日傑夫門諾亞⋯你突然是在幹什麼？」一頭霧水的你，還是發現了櫃上的茶杯。

「這麽可疑的味道，你都不怕有毒？」

你用手指沾取茶液時，雙頰泛紅、些微喘著，想到那起大規模毒殺案，又看了看你深愛的他，好不容易放鬆的眉頭又蹙起。

而你也確定，再也不要用天殺的家族姓喊他，喊在情人之前還是義弟的他。

「還有，你真是，以後去我那住吧，東西比較用得慣，做早飯也是。」

你拿著茶杯，跳下他高的過分的床，但股間的酸疼，好像要把你左右扯成兩半，下半身都不屬於你。

你的步態蹣跚，出了房門後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瞪著他的綠眸，有些無奈的模樣。

「⋯看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在他把你推開之前，你享受著他困惑卻又順從地寵溺自己，不論是那在背上爪出比起疼痛更似訴愛的痕，或是那在口腔裡舔舐的軟舌，都是他獨獨會對你一人的特殊待遇，你樂此不疲。

「這不是很棒的晨間服務嗎？」你絲毫沒有悔意，而雙手有些不捨地放開了他。

「有毒的話，就這樣在報紙上我們的頭條標題就會是殉情，這不也挺好的。 」你看著他緩緩地下床，那有些不尋常的步伐是你的成果，而目光更多是欣賞他穿著你的襯衫，下身是被你炙熱的愛烙上許多痕跡的白皙雙腿。

本來腳步跟著他步出房間，卻在對方突然的駐足，不得不停下聽著他對你的牢騷。

你聳肩，隨後低下身把他打橫抱起，在他還未反應過來，露出無辜的表情，像是知道自己錯了一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愛你，難道大人你捨得起訴我嗎？明明剛剛還要我跟你一起住？」

你被他撈起，沐浴著晨輝一同下了樓梯。

他托著你臀部的手似乎不是很安分，你趁機咬了他的脖子抗議，兩人鬧著時，他綠眸裡的無盡原野，因那殉情的話彷彿籠上陰翳。

「...你這裡也不是不能住人，但我的宅邸更隱密，或公或私都有更多守衛，而且也不會像個狗窩。」說到這裡時，你的視線掃向廚房，像找證人麻煩一樣，意圖把人家好好的房子抹成狗窩。

身為檢察官的你，眼中盡是繁華破敗後的凌亂不堪，以及由幸福墜入深淵者的啼哭，互相控訴著是從哪裡開始走錯，互相折磨到什麼地步，還來得及停損。

老會長遇害後，你更不相信，命運的裂口會放過你及你所愛。

但你沒有否認他說的一起住的事，畢竟來他家度過假期，本來就是預做準備，順著他的話頭，倒免了主動開口的尷尬。

「定下來是我答應的，一個月見一次算什麼？而且我對你的了解還停留在學生時代... 還不夠看盡你的伎倆予以反制。」你翹起嘴角，聽上去竟有些得意。

即使幸福臨著深淵，你也不是會轉頭逃跑的人。

他的啃咬落在脖子上，你的笑聲隨著階梯而下。拌嘴、打鬧、在彼此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印子，這樣的時光對你來說彌足珍貴。

你輕蹭著他的臉，感受他鼻息掠過的濕熱、感受著他身體的溫暖、亦感受著他存在的此刻。

你不是一個望長放短的人，但你未曾把這視為自己的短處，那不過是齒輪那下陷的凹處，能和他嵌合轉動。

他向來目光遙遠，卻不把自己看在眼裡。而你眼裡向來只有他，未來、前途在你眼裡沒有他不過是糞土。

「聽起來你要養我啊。那會帶我散步嗎？會陪我玩嗎？我乖巧聽話的話你會給我獎勵嗎？」沒有正面的回應，但你知道自己不會拒絕，「像是、每早晨醒來看見你還未醒的懵懂、夜晚歸來的牢騷不停、那一如既往看我就要念上幾句的叮嚀…好多好多，我想看各式各樣的米羅，你都會給我嗎？」

同樣，你有把握他也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