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旅機哩咕嚕*/

卡爾沒有動過半分殺人的心思，顯然只是衝動之下的舉止。他在對方的動作下驚得將手鬆開，心疼地看著上面留下的淡淡紅印。而對方竟然還維持著水似的溫柔，對自己珍重似寶藏。

「唔、」一路被吻遍的地方又癢又麻，那人卻虔誠地像是欲至聖地巡禮的信徒，只求神明的垂愛。

別開玩笑了。

「……笨蛋、」終於忍不住地罵了出口，卡爾躺在床上用被除去淨襪與靴子的裸足輕輕踩住藥師的胸膛，卻不敢用力。

「大笨蛋！」
「非得要我挑明了講麼？我——」

「我很害怕啊。」

卡爾在母親無條件的『愛』裡生長，卻因為素未謀面的父親對『愛』避之唯恐不及。他本來該是最懂愛的本質的人，經歷了漫長的孤獨以後，卻成為了最不懂愛的吸血鬼。

「我的期待無關緊要，不需要你的遵從。」他將鬆鬆地圈住對方脖頸的手與腳都拿開，轉而扯住對方的領口。「但若你真的持有所謂的『愛慕』——」

他將對方扯到自己身上抱緊，像是要將兩人的骨血混成一堆，叫人再也拼湊不出哪塊骨頭該歸到哪個位置。經歷過幾次大動作，他的襯衫都有些皺了，原本紮進褲子裡的衣角也被扯了出來。

「那就來試試看啊。」卡爾的語氣輕緩，他在藥師耳邊呢喃著惡毒的話語，像隻吐信的蛇，實際上卻是膽小的刺蝟。

「撕爛我，拆解我，殺死我。我不要被當作珍貴的古董陶器，我要成為插在你心臟上的小刀，讓你心跳一次就痛一次。」

他無法坦白自己的眷戀，終於成為了故事中的壞人。

/*時旅咕嚕機哩*/

感覺到胸口被輕輕地踢了一下，恍惚間耳邊彷彿傳來一聲悶響，從他的心中、他的腦中裡傳來，詫異的神情從眼神中露餡，一時竟變得分不清那沉重的力道是來自對方的輕踩、還是他自己的念想。

「……」

藥師沉默著，任由對方將自己隨意扯動，即便他在耳邊低語，藥師也依舊不為所動，好似他真的是那塊他口中的千年神木，即便面對誘惑也毫無波瀾。

他只是淡漠地偏過視線看了一眼抱住自己的人，隨後主動拉開過緊的懷抱，冷淡的臉略顯居高地審視著被拘束在自己身下的人。

然後你看見他皺了眉，那張總是淡漠的臉染上了一層濃烈的情感，上上去竟是有一絲的難過。


男人開口。


「我不要。」


他說出了那句意味不明的拒絕後，便伸手與對方十指相扣，將人徹底圈入他的懷抱中，溫柔地吻住了卡爾，小心地分開雙唇、舌尖探入期中，舔拭他口中的每一吋肌膚。

他不做更加激烈的渴求，然而卻不容對方拒絕自己的深入，好似品味一顆牡蠣，卻不將殼搗碎、拆開、撕扯、取裡頭的軟肉出來享受。

而是將整顆牡蠣連著堅刺的外殼一併吞入腹中，任由對方將自己的喉嚨刻出血痕。

一吻結束，感覺氧氣都被吞食硬殼的男人消耗殆盡。

「那是我所知道的恨，不是愛。」

他將緊扣著的手拉至自己的胸前，肉體的心跳透過衣料傳到掌心，男人直視你的雙眼接著開口：「我想要盡我的所有去愛你，如果你追求的是破碎、我只能給予你真實的死亡，但我看見你眼中的光，那不是你的真意。」

然後他將手放到你的小腹上，隔著衣服輕輕按住那個曖昧的位置。

「那麼你真的願意愛嗎？還是你追求的是更單純的 這個生理的欲求 呢？」

藥師像是要確認答案一般詢問道。

/*時旅姆咪姆咪*/

那吻來得像是海漲潮的溫柔，也像是海漲潮的殘忍。卡爾恍惚想起站在白沙的海濱邊大半個下午，什麼都不用深究的少年時代，海水首先會浸濕雙足，然後不知不覺地漫上腳踝，直至腰際，浪拍著還未漲開的少年，腳步踉蹌。

他被吻得有些呼吸凌亂，眼角微微紅著，他以為自己能夠激怒對方，將他推離，或甚至真的殺掉他。

但這個人都沒有。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卡爾有點想笑，卻又有點想哭。「笨蛋。」

「不要給我希望啊。」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牢靠的東西，承諾是一撕就碎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已經擁有足夠多破碎的故事了。」

他或許繼承了父親的涼薄，在春雨沾濕青草的早晨便會不辭而別；可他或許也遺傳了母親的一諾千金，在雪水浸透鹿皮靴的時候還能咬牙帶著襁褓中的嬰兒踽踽獨行。

膽小的刺蝟縮成一團，與任何人都隔著距離。他在這個世界是無根的浮萍，看似高高在上地俯視一切，卻因為害怕孤獨而選擇孤獨。

「沒有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沒有東西是不滅的。」
「所以、」
「我並沒有那樣的勇氣去愛你，也不相信承諾。」

他那被熨紅的眼角終是滾出了一線濕痕，宣告著他的挫敗。
手底的心跳又穩又沉，讓人產生某種安全感。

卡爾覺得自己要完蛋了。


「但是、」

卡爾伸手將藥師外袍上的腰帶扯鬆，寬大的袍子敞了開來，他的手指帶著自己也察覺不到的顫抖，也伸出手觸碰藥師的小腹。

「我……想要相信一次看看。」
「我可以愛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