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姆、艾比、瑪莉阿姨、約恩、奧斯卡、露西、老何塞——99號在心中默唸，幾乎要把整座牧場的羊都給數過一遍。

好困擾。

他靜靜地窩在牆邊，手中捏著的草皺了，手臂環抱住屈起的雙膝，目光灰濛濛地沉在地板的一個定點。
他若不說話，少了點溫吞，儼然是名受到多愁善感糾纏的陰鬱少年；習慣人類的模樣似乎並非什麼難事，他興許有著這樣的天賦。

然而落單的恐懼源自本能，論起膽量，他依舊是隻綿羊。

范倫鐵諾、小安、月桂、潔絲……亞雷克？
99號半是困惑地確認周圍。

沒人收拾的雞尾酒浸濕他衣服一角，碎玻璃還散在酒瓶殘骸旁，看來有幾分可怖。
他重新低下頭確認酒瓶，是錯覺也不一定，濃郁的酒氣中竟然聞出了一絲熟稔的味道。

>>黃金獵犬
99號略一躊躇，總算離開那片坐熱的角落，緩緩地走向甩來酒瓶的那個人，在距離咫尺的位置停步。他的雙手貼靠在腹部搓弄，眼神在那人與地板之間游移。幾搓牧草依然隨著移動的腳步撒落地面。

他沒見過叫做亞雷克的綿羊，不過他聽過一位朋友提起。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99號伸長頸子，輕輕柔柔地說道：「咩——是你嗎？在找亞雷克的人。」

>>12
99號後退再後退，總是習慣不了突發的劇烈變化。

「……是綿羊，艾普利。」他訥訥回答，反駁「綿羊的朋友」的身份。手心不再出汗了，少年同樣傾身靠近黃金獵犬嗅聞，信心讓淺灰的眸子閃爍光輝。
他看著的這個人才是綿羊的朋友啊。

「你的毛髮不見了，和我的羊毛一樣。」

>>16
熱情的招呼把艾普利撲跌在地，他才剛感到吃疼，就看黃金獵犬開始沉浸在自己的小憂傷中，跟不上對方的節奏。

他沒有聽明白黃金獵犬說的奇怪，微微歪了歪頭，用人類的手輕撓幾下對方的肚子，隔著衣服布料，摸起來光光滑滑的。

黃金獵犬看起來好像想被摸摸，那就摸摸吧。

「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該走左邊或右邊……」他胡亂梳了幾下，心不在焉地。

>>19
「可是現在……」

「……我和你走同一邊。」艾普利悄悄拉住黃金獵犬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