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雖然心裏頭似乎有什麼疙瘩梗著不大痛快，她歸因於天氣以及眼前觥籌交錯間發生的種種糟心事。


她循著喚了她的姓氏那人方向瞧去，不，她並不認識眼前與她差不多年齡的女性。但是她忽然就記起了那名擁有一樣的眼的男性。

她起身，將湯匙擱置在才吃了幾口的剉冰碗旁，彷彿要確認甚麼似的往紫茉的方向前進了幾步。她仔細地感受由鼻內神經傳導至大腦的味道。
於是她記起了那名男性身上帶著某種特有的氣味。她後來才知道那是某種藥物的味道。

紫軒。
她想起來了。

那幾日她是如何與那名男性偕同他們門徒的上級野火試圖在身分就要暴露的劣勢之中求得一線光明，又是如何毫無轉圜餘地的失敗，又是如何看著那人在眼前壯烈地自戕，自己和上線又是如何悽慘地死去。


「是。」
答覆的話語亦淡漠，顯不出情緒起伏。事實上她的確無法為自己如今所思所想下任何的註解，太難。

眼前的女性，是……紫軒的家人麼？
不論如何，肯定將紫軒視作非常重要之人罷。

她將視線移轉向奪走她性命的那個人。
恨麼？她卻並沒有成為厲鬼向其索命，或許她在死去的瞬間已經接受了這樣命運，接受一切不過是立場不同導致的悲劇；不恨麼？她的器量絕對沒那麼大，如果有機會，她非常非常樂意將一切連帶利息悉數奉還。

「你們打算怎麼做？」
清清淡淡地拋回了個問題，卻不禁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感到一點點挾帶私怨的快感。

>>8

從一旁桌子抄起剉冰與閃爍銀色光芒的金屬湯匙，女性的臉上浮現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類似幼小孩童仗勢欺侮弱小的純粹惡意。

「噯，其實我覺得這裡的剉冰機器很是不錯，那碎冰給攪得挺細緻的。」

漫不經心地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手上動作也不停歇、往那冰上淋了十倍分量的糖漿，又加上一坨氣味特殊的南島水果似乎叫甚麼榴槤的。完成一份相當濃郁的特製剉冰後，她若有所思的看著湯匙彎曲表面折射出來的世界。她蒼白的臉在那凹面鏡中變成滑稽的形狀，五官扭曲在一塊。

真是難看啊，她想。「湯匙──嗯，也是挺不錯的。」

又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石楠輕巧地轉了轉湯匙，用她最大的能耐挖了一大匙的榴槤冰、然後用突刺的手勢精準地直直地插進臥於冰桶裏聶人爵的嘴，金屬製湯匙撞到男人的牙齒發出響亮鏗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