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的最後，我都會跟隨你的。」
狄恩向費列茲承諾。

「我不會讓你獨自一人，即使你不要，我也會跟隨左右。」

「你去我爸那裡就好了、他老人家都等那麼久了。讓我一個人靜靜吧，都最後了。」

費列茲笑著，本來他不相信會有死後的世界，更不相信有會見到已經去世的人。死亡即是解脫，從這個討人厭的人間地獄裡。

「不用被你煩著我覺得可樂得輕鬆了哪，我像是怕寂寞的人麼？」

「不過果然還是想繼續活下去啊，讓那個老頭子也能對我說『你做得很好、辛苦了』……什麼的。還有夢想、什麼的……」

雙手抱胸，費列茲低著頭，手不自覺地抓緊了上臂的布料。自己要是用著這種喪家犬一樣的姿態出現在老爸面前，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吧。

「以這個樣子死去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又怎麼會看不到少年的努力？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少年肩膀上的壓力？

狄恩一直把少年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裡，代替著格赫特，儘最大的努力希望守護少年的生命到達盡頭。

「費列茲，你知道嗎？你的父親，格赫特戰死的時候，想著的都是你的事，他甚至動用最高權的限命令我在死亡前都不可以背叛你……在最後的最後，還很自傲地對我說－－」

『我當然為我的兒子感到驕傲，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格赫特的一生，最在乎的都是你。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代替格赫特，不過你依然把我當是長輩的話，就聽我說一句話－－」
聽著費列茲的自白，狄恩沒有考慮更多，下一秒他伸出手，拍拍費列茲的頭。

「你做得很好。」

盯著地板的視界開始模糊，費列茲不確定上一次自己的眼睛發生這種狀況是什麼時候，或許是被老爸反手摔在水泥地板上的時候，或許是被刺青針刺進腰椎的時候，又或許是讓消毒藥水滲進傷口裡的時候。明明總是跟疼痛聯繫在一起的生理反應，事到如今卻被頭上溫暖的觸感觸發了。

「⋯⋯嗯、謝謝。」

輕輕點了點頭，這比千言萬語要多上許多許多。

沉默良久，他突然抓起了狄恩的衣擺，把眼淚擦乾、裝作要擤鼻涕的模樣。微紅的眼框包裹著金色的獸瞳，他的臉上又再次掛上了惡作劇意味的微笑。

「那麼要是等會真的見到我爸，萬大事靠你應付啦♪」

開心地笑著，只有這個、一直都是真正的笑容。

眼看要衣擺快要賠掉，狄恩也由他去了。
比起少年真正的笑容，自己的所有都算不了什麼。
更何況，他本來就身無一物。

「我會告訴格赫特你到現在都不吃青椒。」
狄恩拍拍費列茲的肩膀，用無比認真的語氣說。

「……呃呃呃哎啊啊，這個就饒了我吧！！！！我長不高一定跟青椒沒關係！！！」

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