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璐烜！ 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哈哈——我還以為你剛剛已經想起來了。」
法布里奇奧先是一怔，接著哈哈笑了幾聲，才接續解釋：

「其實在一開始的自我介紹後，我便略有揣測。」
雖然阿比蓋爾Abigail稱得上是個頗常見的名字，但取有陰柔名諱的男孩並不多見——這即是主要的原因，法布里奇奧解釋道。「不過記憶的小祕訣我確實也有一些，有興趣的話可以和你聊聊。」噢、當然——倘若記憶力不夠好的話，該怎麼在處理繁瑣法律雜務的同時，又能將人口販賣的事業經營得有條不紊呢？

回到尋找嫌疑犯的話題，他則點點頭：
「我剛剛也從留聲機的錄音聽見了他的表明。」

「加爾先生。」
法布里奇奧突然語重心長，表情肅穆。他稍稍傾身向前，以一副和對家談論交易細節的態勢和阿比蓋爾商討：「其實，這一回合，我……有個小小的請求。」男人隻手摩娑下頷，睨向方才不但超越艾爾莎、還令她後退五格的瑪琪，若有所思地開口：

「倘若這回合艾爾莎沒能順利抵達終點，」
他頓了頓，橄欖石般翠綠的眼轉了圈、直視向自己的檢察官小夥伴才接續：
「我希望你暫且按兵不動——我們先讓親愛的瑪琪小姐回洗手間觀光，再繼續進行遊戲。」法布里奇奧道盡 黑手黨處世原則Vendetta。

「敢問你——接受這項提議麼？」
男人表現得像個為利不計代價的權貴、為權心狠手辣的貴族，為了自己最珍視的骨肉，向面前的男孩提出了高貴的請求。
（然而方向完全錯誤了啊，孩子的爹）

「有道理。」
法布里奇奧換了站立的姿勢。「就這點而言，瑪琪小姐確實有其可疑的道理。」倘若受一次苦還不肯從實招來的話，那就受第二次苦吧，也正好暗報艾爾莎的仇。

「保護的對象麼？」
又是一道難題……法布里奇奧突然開始想念在法庭上辯論，辯得對家說不出話來的快感。「要不，如果艾爾莎這回合贏了，就以保護她的名義送她休息？」沒贏的話就……就再聯絡。

「很好，看來你具備成為審問官的資質。」
不過別幹得像喬瓦尼那樣就好了、他心想。噢、當然不是指喬瓦尼做得不好（他必須說：論審問功力，審問官的頭銜於喬瓦尼確是實至名歸），而是——最好別替自己添麻煩。

「哎、抱歉。」
聽著阿比蓋爾據證充分的指控，再狡詰詭辯的律師也只得敗下陣來。法布里奇奧伸手撓撓後腦不聽使喚亂翹的捲髮，說起話來的語氣像垂死前的掙扎：

「但我偏心，僅是理所當然吧？」
卻又宛如被逼下懸崖之際，不顧一切反撲的狂獅。「所以——既然加爾你也同意，就先這麼決定下來罷。」每輪總要有人離去，這也是遊戲規則之一，不是麼？然而男人又話鋒一轉：

「話說回來……是甚麼風把你吹來西西里的呢？」

「加爾，要是艾爾莎有甚麼萬一，就麻煩你搞消失一陣了。」
法布里奇奧偏心第一名。

「嗯……確實呢，幸好挺順利的。」
骰子沒有作亂真是太好了呢。「你還真是會說話？加爾。」戲劇性地故意提高語尾音調，法布里奇奧調侃似地回應道。

但這麼一來，問題即輾轉回到了『該讓誰去休息』這點。「我想，先等艾表明遊戲結束的後續該做些甚麼罷？」思緒轉了一圈，法布里奇奧決定先按兵不動，觀察局勢。

>>*11

「渡假，原來如此麼……？」
然而湧入他腦中的盡是些負面的因素（這也不能怪他——就一介黑手黨員而言，被渡假唯一的理由即是為了逃避刑罰）。雖然不免好奇，可出身教養良好家庭的法布里奇奧，基於禮貌便不再多問。

「不過你聽起來似乎挺快樂的。」
提問的句式，肯定句的語氣。男人深諳得到情報必該有所回饋，便不吝嗇地告訴阿比蓋爾實話，以頗具故事性的開場白起手：

「至於我——該怎麼說呢？有點兒複雜。」
他輕按眉宇之間，及時想到了一個簡潔的表述：「西西里是我的故鄉，但此行卻是渡假。」夾雜濃厚南義大利腔調的嗓音透露著對地中海的戀慕，和時代導致的無奈。但他選擇挑起眉尖，表現得豁然：

「又或者——人生，就是去渡一次漫長的假吧。」

「看來是如此。」
隨著遊戲的結束，檯面上的氣氛逐漸沉澱，法布里奇奧面上的表情也比起剛才多了幾分肅穆。「這個麼……」男人思索片刻，希望尋得一個好的應對辦法。

「我想——既然場上的目標轉變為抓搗蛋鬼了，那麼我們集票的效力亦將減少。」法布里奇奧估計，除了自己和阿比蓋爾不會有人想到可以利用休息區避免親友受腹瀉之苦，而現階段大概也不會有人會懷疑艾爾莎吧。「不如送我的朋友——卡洛，去坐沙發吧？這樣也算是打平你昨日送走奧格斯的冤屈？」或者其實沒甚麼冤屈……隨便啦。

「至於審問的目標，我想沒有甚麼更動的必要。」
反正經過方才的商討，也已經得出瑪琪可能還隱瞞著甚麼的結論。

>>*13

「噢……我感到很抱歉，阿比蓋爾。」
這並不全然是良好教養迫使出口的話語，法布里奇奧看得出男孩所言或許有幾分誇大、但絕非謊言，因此，他確實替阿比蓋爾的遭遇感到惋惜。枷鎖與鐵鍊的形容更令他想起遙遠的童年——生活優渥無虞的背後，該承擔的是無盡的壓迫和剝奪。即使想愛，也只得愛得傷痕累累。



「那麼、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加爾。」
他勾起柔和的微笑，誠摯地希望面前的男孩能藉由這次喘息的機會獲得這年紀孩子應該要有的快樂。「之後，我們還會待在這兒一陣子，有空便至寒舍坐坐？」回美國亦是。他無聲告知但書，試圖在尊重對方雙親與協助孩子追逐快樂之間，尋得平衡。

—

好吧。像阿比蓋爾這個年紀的孩子，會會錯意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不算是這個意思。」
法布里奇奧輕快地笑了笑：「艾爾莎已經和他的爸比定居美國好一陣子了；而我，雖然待在美國的時間比較少，但目前基本上也算是住在那兒了——你也知道，現在的歐陸已經不怎麼和平了。」他相信阿比蓋爾是個聰慧的孩子。

「倘若我是世界首富，那麼——墨索里尼和他的法西斯走狗，早就都被我聘請的反抗軍剿清嚕。」顯然是拿對方的誤解開了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