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慢溜 */

>>8:-7

「嘿、我哪一次勉強過你了？」
男人說出來的話總是這樣的：小寶貝、小心肝、花椰菜……想要更明顯的試探、乳房和蜂蜜，話也不多說只要一個眼神就將人拆吞入腹。然而當對方也是另一個男人，還是他的絕無僅有時，他情願遵從氫和氧的格律，甚至更多遠古以來就該履行的誓約。

他想著聖經裡面的話：愛是恆久忍耐，不嫉妒……諸如此類，但拉法羅的版本就只是互相尊重和包容這麼簡單直白，他拒絕讓愛人傷心，即便要作為盤飧中的一尾游魚，也極其快樂。

「不過我得承認，自己老耐不住性子。」他將鼻尖湊近法布里奇奧肩窩，有淡香水和所有自己所愛的氣味。這些費洛蒙恐怕都有了自己專屬的記號。男人的聲音隔著西服布料而有些隱晦：「又嚇到你了，嗯？」

遂仰首，像是在比照稍早那熱情如七月野火的深吻，悄悄地，在戀人額上落下一點星子似閃爍的輕啄。室內漸漸被黃昏吃掉，螞蟻的隊伍尋找著糖分，拉法羅溫柔的聲張：

「我可是致力於創造美好回憶的，法比。」
或著遠渡重洋的夏威夷旅行、窩在電視機前打盹……最浪漫的莫過於兩個人一起慢慢變老。

「噢……想嚇著我，可沒有這麼簡單。」
他以一種見識過大風大浪的語氣說話，但實際上 法布里奇奧卻是個走在街上被吻了一下臉頰，就靦腆地恍了目光亂了呼吸節拍的男人。

有時法布里奇奧會反省，反省自己的拘謹 是否又讓戀人傷心了？然而，這並不能怪他，應該怨恨人人稱頌的時代——所有的拒否，終究只是為了小心翼翼呵護這段感情的冀望。

「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美好的回憶，拉斐。」
無論黑夜、白晝，紐約、義大利……就算僅僅是相互依偎 擁抱著靜默，也是浪漫的享受。他的嗓音彷若深夜催人入眠的說書人，坐在臥房裡的搖椅，燭火隨其輕晃的頻率搖曳，溫柔地講述一個床邊故事。

「我想——我們 還是把最好的，留待晚餐之後吧？」
也許先哄艾爾莎睡覺，搭著唱機輕緩的音樂跳支正式一點兒的舞 培養情調，再商討後續……「艾爾莎還在等我們呢。」

空曠的室內漸漸染上斜陽的顏色。他反射動作一般地撩開額前一綹不聽使喚的金色捲髮，然後倚在戀人耳畔低語：現在，可不能讓寶貝女兒和她的朋友們等太久。

>>-16

易碎物其實大多具備了強韌的特性──蝴蝶振翅可能會引起大洋彼端的颶風、夢是最虛無縹緲，但難以磨滅的東西……而心或許會碎，卻是體內最強韌的肌肉。

愛是亦然，易碎、既抽象又不可見，甫一出口便會消失……卻可能比說過它們的人更悠久、甚至比創造它們的國家更淵遠流長。

「那麼，你會喜歡我在晚餐後給你的驚喜的。」
也不會是什麼，也不能是什麼了，僅僅荒美寂靜的日常，平庸的盛放。然而法布里奇奧將會是他生活中的一切傑作。在聽聞話題後，他依依不捨地又摟了回對方的腰肢，才狠下心來鬆手。

「也是，都出來這麼長時間了……」妄語的巴別塔、無數不曾閉鎖的美夢。即使時代是如此的殘忍，他依舊能在傾頹的橋下、每一支類似的雙人舞中，找到專屬於兩人的絕美平衡。

「我們回去吧。」
春天再也不願多說什麼，窗裡有陽光、有牧神的花，黃昏與夜正在悄悄追逐，他們將會一起回到屬於彼此的地方。

是上路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