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只是引力中心和月球軌道的中心，並不是宇宙的中心。實際上，所有天體應當皆繞太陽運轉，宇宙的中心在太陽附近……］

筆不停地動著，安傑洛神情穆肅，像是在抄寫讚美詩。或著說他不論紀載什麼樣的觀點、理論、闡述、故事，都會抱持這樣虔誠的態度。

他並不能完整地理解每一個學說，無法深入探究那些敘述背後的理論依據，但他相信每一種說法都值得被看見；他不是個創作者，但他願意將別人的故事寫成文字。

對他來說以地為心或以日為心並無二致。無論如何，人們一樣必須踩著地面生活著，度過歡笑和哭泣。
但、當有人只因信奉的事物比較不同就被亂石打死，那就一定是這個世界的錯。

◇◆◇

默寫完整卷的《天體運行論》，安傑洛長長吁了口氣。然後在開始質疑自己所做是否有意義以前，用蹩腳的技術以針線將紙張縫成小冊子的樣子。

等等去找修士借鑰匙，去趟書庫吧。
一邊起身打算著接下來的行動，安傑洛一邊卻注意到那個人的某樣東西安靜無聲地靠在自己房間的櫃子邊。

「又放在我這邊了啊……。要緊的，得先去拿給他呢。」
在指尖碰上那柄木製手杖的時候，安傑洛的表情不可思議地變得柔軟溫和。但僅只一秒又變回輕皺著眉嚴肅的臉。

>>176
「什麼口角？」
艾斯卡爾迪眨眨眼，一臉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剛給了我一隻雞腿，這附近應該還有東西可以獵吧。」
明明賭氣走進林子裡後他來的快去的也快的脾氣早就沒了，同德維克講兩句話又心頭火起，艾斯也說不上具體原因，暫且當作是德維克太白目吧？

兄弟倆並肩往山林的深處走去，土壤吸收了大部分的足音。
艾斯卡爾迪的思緒飄回方才伊歐維希讓他先來等他的對話，仔細想想領地邊防的事他真的不能聽嗎？雖然那裡已經不再是他的家了，那一切往後都跟他再沒關係，可是為什麼他有種被哥哥當作外人的感覺……不然就是伊歐維希瞞著他跟艾米提斯特說他什麼事。

少年糾結著自己的好奇心，卻又顧慮到哥哥有他自己的考量，臉頰不自覺變得氣鼓鼓的，心不在焉的艾斯習慣性踢起地上的石子，落到不遠處的草叢中竟激起一陣騷動，從中竄了隻野兔出來。

「啊。」獵物跑了。

>>174 >>175
「小時候一起睡也沒有什麼吧。」看似不在意的轉頭呿了一聲。
他知道洛厄爾跟艾米提斯特從前似乎就認識了。
洛沒有向他提起更多艾米提斯特的事，但他猜測兩人應該是在軍旅生活相識。
－－所以這人現在這樣是來幹嘛，搶洛厄爾嗎。
回修道院的路上，走在艾米提斯特後面的利夫爾不停朝他背後發射隱形的視線光束。

－－

「？」下巴被扣住因此停下移動的步伐，順著洛厄爾的手看向他的臉。

什麼，被欺負？
欺負我的那個人不是你嗎。看著洛厄爾從容的回頭做著手頭的事，利夫爾摸著下巴一臉懵。

就著人數在桌邊加置幾把椅子，好死不死眼角餘光瞥見艾米提斯特與洛厄爾抱抱的畫面。
洗手順便洗臉的利夫爾覺得，他覺得，他需要好好跟艾米提斯特談談一次人生。

>>178

邁開三十五步後往左手邊轉進去。
出了廊道後直走，在第二個岔路右轉。

握上踏完第十七步於左手邊的門把。
接著逕自轉開。


「隔著門板都能聞見你發潮的味道，老安。」
納西瑟司神色自若的直接開門走進，瞅了眼安傑洛正巧拿著自己擱著的手杖便瞥見桌上那自己看來彆扭到不行的東西。「我記得我說過，你這是在破壞文學。」

他緩步到安傑洛對面的椅子坐下，拿起縫得針腳彆扭的小冊子，伸手。

「好心幫你拯救一下，順便給你跟我一起去享用美食的榮幸。」

倏地傳來一聲尖銳鳥鳴，德維克心頭一緊，連忙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181

「……真是，說鬼鬼到。」
見他占據了自己的椅子，雖然嘴上透著不耐煩，倒更像只是做做樣子。

「我就，不擅長做這些事。……幫大忙了，謝謝你。」
安傑洛對自己的手工倒非常有自知之明。即使老是盲目的相信熟能生巧，自己在外生活這麼多年，他也不是喜歡麻煩別人的個性，有些無法辦到的事情就是不行。

起點是盯著那人熟門熟路穿針引線的手，自己的視線後來卻一路往下，落在那人的左足。

「……」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他其實真正在意的是：把手杖丟我這，你腿沒問題嗎？

會把這件事擺在優先處理的次序也是出自同樣的在意，既然人在自己面前倒省去自己找他的時間。
可是他知道，直接問出口會傷害這朵水仙的，自尊。

「讓我看一下，納西瑟司。」

沒給對方拒絕的機會，安傑洛蹲下身，用比翻閱脆弱書頁更輕柔的動作微抬起納西瑟司的左腿，褲管撩起。橫跨整條腿的傷疤如昔，他仔細查看。

安傑洛關心別人的方式，可能比他慘不忍堵的家政技術還要更糟糕。

>>170
「那麼就麻煩艾米先生了。」

艾米提斯特把竹籃快一步拿過去令菲迪娜有些驚訝，她溫婉地回應，輕輕頷首微笑接受對方的好意。

>>175 >>177
牽著蕾拉的手來到房子裡，看見洛厄爾後輕聲打了招呼。

「洛厄爾先生夜安。」

微微笑著點頭示意，菲迪娜把手上拿的東西放到角落。接著跟在蕾拉的後面去把手洗乾淨。

>>171

格里斯瓦對洛夏麻袋裡的腐屍不以為意，只是用他的小手搓揉守墓人凍僵的指尖，一起走過了墓園。

「好啊我先回……不對呀莉莉昨天不是帶了幾張懸賞單，你說過要一起拿去修道院的啊？」他撇撇嘴，緊緊巴著洛夏的手臂，不願被男人撇下。

「反正就是把爛掉的屍體倒到熊洞裡嘛！我幹嘛還要自己先回去一趟，而且……我也好久沒有跟洛夏先生一起散步了耶。」格里斯瓦眨著藍寶石色的眼眸，恰到好處的拖長句尾，彷彿嚴冬裡的熱甜麥酒般讓人難以抗拒。

把餐具們都放齊之後，艾米提斯特也去洗洗手洗洗臉，才又回到餐桌旁，幫大家的碗都盛上魚湯之後，他挑了一個比較邊角的位置坐下。

「哎？白先生呢？」坐定位置之後，發現有人沒跟著回來，艾米提斯特開口詢問。

>>183

納西瑟司被安傑洛的動作給愣了半晌都沒動靜，接著才飛快地處理完手中的冊子，毫不客氣地一抬左腿擺脫對方的手，用軍靴鞋底印上男子的臉推開。^or

「該怎樣就是怎樣，你倒是操心太多了。」

話雖如此，但納西瑟司還是拿起一旁擱著的手杖，這才轉頭瞥向地上的人。「看來安傑洛先生的胃不同凡人不需要食物，可我倒是還需要吃東西的。」

「走了。」也沒打算拉男子一把，納西瑟司轉過身悠哉地往餐廳移動。

「唷！⋯⋯哎呀，這地方還真的有修道院啊。」

巴薩尼奧放下肩上的袋子，還有些喘，看來是一路走上山的。他吐掉嘴裡的菸草，往修道院大門走去。

不知道這裡的修士會不會接受陌生人的借宿呢？天色快晚了，他一點也不想直接折返下山。

>>179
艾斯卡爾迪臉上情緒總是瞬息萬變，對其他人來說，兄弟倆可說是有著諸多不同之處，但心裡有事不願明說，無論是基於本性、擔憂、或是自認為的體貼，伊歐維希倒是認為這點自己與艾斯卡爾迪非常相似。

思及弟弟的處境，今日換作任何人置於艾斯卡爾迪的立場，恐怕也皆會將那個留有生長足跡的故地視作再也無法涉足的禁地。而伊歐維希，他，亦無法捨下所有，諸如身份、所曾向主允諾的宣示、與生俱來的責任，世上有比仇恨更重要得多的事物無法棄之不顧，他深信在某處一定存有某種價值，值得窮盡一生去追求，而那會是什麼？他的終點又會歸在何方？

伊歐維希停下腳步，艾斯卡爾迪領先了數步後回頭看他，風帶起身份象徵的披風、吹動草茨般細軟的髮梢，那是他的血緣，他的改變，他的永恆。

「艾斯卡爾迪，我鮮少要求過你什麼，但在此時此刻我希望你誠實告訴我，眼下與未來，什麼是你最為看重的？」

>>189
伊歐維希的問話來的猝不及防，少年睜著紅眼，而他視線交集之處的那道身影忽而像是在山崖的另一端，風兒吹動了甚麼、有甚麼橫亙在他們之間。

伸出手的話，能抓到他嗎？

艾斯卡爾迪差點隨那倏然顯現的想法付諸行動，他狠搖了下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錯覺摔出腦袋。
「你到底要不要打獵？」他先是佯怒著反問，為了掩飾一開始的愣神，頓了許久後才繼續說道，「我一直以來都是朝甚麼目標前進的，伊歐維希，你沒可能不知道吧？」

戰敗的殤、斷臂的恨，一夕之間被奪去所有的他，難道不曾崩潰嗎？
獨自一人的夜晚，他曾自暴自棄的把劍摔在地上，跪坐著縮起身子，抱著再也無法復原的左臂痛哭。他的喊叫沒有人會聽到，彷彿那樣做就能把仇恨宣洩的一乾二淨、那樣做就能哀悼那變得遙遠又殘破的夢想。
少年騎士的理想，始終存在於與他血脈相連的那個人身上。那是何等的純粹，現在看來卻又何等的可悲。

「你擔心我將會去尋仇嗎？」
艾斯卡爾迪問道，「當我撕裂了他們的胸膛，我能找回我失去的事物嗎？當他們的心臟不再跳動，我就能不恨了嗎？」
——不能。不是嗎？

「我最看重的，在這裡啊是你啊。」

>>177
其他男人的東西•丟•掉•就•好。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為了教育還是不該說出口。洛厄爾保持溫柔笑容伸出手。

「蕾拉把手帕給爸爸，我會洗乾淨後還給納西瑟司。」當然，只是說說而已。
雖然稱的上舊識，但他一點也不願意單純的蕾拉與對方過於親近。

>>184
「妳好，菲迪娜。」相較起他人，洛厄爾更樂見眼前女孩與蕾拉交往。
修道院中，他也最放心讓女兒和菲迪娜相處。

打完招呼後視線瞥向艾米提斯特與利夫爾，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開口。

「菲迪娜，我想詢問一下，今晚方便讓蕾拉跟妳睡嗎？」輕攬蕾拉的肩，邊說著邊用眼神確認蕾拉是否贊同這安排。

>>190
伊歐維希上前捉住艾斯卡爾迪沒了下肢的左肩，那樣的力道彷彿是在刻意提醒著他的所失，差點曾深陷於憤怒與不甘之洪流、甚至在內心興起仇恨的人並不是艾斯卡爾迪，而是伊歐維希。

「這是競逐權力者僅有死亡與離棄等候的世界、亦是無辜之人於烈火燃燒之地行走的世界，我並未有你將前去尋仇的擔憂，而是憂愁於我將要失去曾擁有的榮耀。若你認為殺戮不能將正義歸還於你，我便不會讓親族之血沾染我的劍尖。」伊歐維希不可能沒有發現艾斯卡爾迪的榮譽所指向之處，然而那是個虛幻而偽善的謊言，他從來沒能釐清自己所欲擁有的是些什麼。

「我不會要求你去做什麼，因此我需要你的表意，我不願替你做出會傷害你的選擇啊。」失態，真是萬分失態。伊歐維希闔上眼，他一向能夠將那些情緒壓抑得很好，再度睜眼時所對上的凜然紅瞳，才是真正指引他而不致迷失、他所不願失去的光。

回去吧，艾斯卡爾迪。

末了，他輕聲說。

>>191
「嗯？當然沒問題……」

菲迪娜眨眨眼睛，自己的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不嫌床鋪有點窄的話睡兩個女孩子基本沒問題。她想了一下，自己沒有不贊同的理由，但是對對方突然這樣問略感奇怪。

「洛厄爾先生今晚有要事做？」

天真地問道，如果是蕾拉想到自己的房間睡的話菲迪娜當然會很開心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