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心不在焉地又只回了一個單音節。

「對了，我忘卻了。」古魯瓦爾多把那件該死的羽衣給扔進垃圾桶，「無法咬人。」
「……不過依舊會死。今天。」

甚麼爛系統。

「待遊戲結束，屬下這副身軀再讓殿下好好宣洩一下情緒吧。」威廉單手按上左胸，「雖然這是屬下應盡的職責，但屬下似乎也沒有什麼貴重的物件，能夠贈與殿下表達謝意——懇請殿下不要嫌棄屬下。」

儘管對於殿下的愧疚感到有些無措，但威廉已經拿定了主意，待遊戲完場，一定要私下對這該死的對古魯瓦爾多充滿敵意的系統施行私刑。

古魯瓦爾多優雅喝著教官給的酒，聽見威廉的話卻不小心嗆了一下。
仔細想想大概是對方單純的腦袋沒想太多就說出來了。

「……我沒有嫌棄你。」表情有點微妙但還是回話著。

總覺得威廉很積極地要自己把他切開……那好吧。古魯瓦爾多決定成全他。


盯著軍人端正的臉龐許久，銀髮的王子心血來潮地提議。
「少佐，陪我聊天。」

「遵命！」
下意識地回答，隨即感到茫然。

「殿下想聊什麼嗎？」

「不知道。」很不負責任地面無表情丟出三個字。

腥紅的眼垂看手中酒瓶，光滑的瓶身倒映出自己的模樣。

古魯瓦爾多想了很久，直到有個名字竄進他腦海裡。他直覺對方會有他想要的答案。
「托雷依德永久要塞……」
那裏是他殺敵無數的血戰之地。

「還記得嗎？少佐。」

怔愣了一下，威廉抿唇，而後輕輕搖頭。
「屬下當然記得，畢竟屬下是隆茲布魯王國的軍人——但，很可惜屬下的記憶恢復的部分並不多，或許無法讓殿下在這件話題上聊得盡興，但若殿下想聊這個，屬下不會違命。」

威廉對著古魯瓦爾多微笑。

「無妨。」
他點點頭，很隨意的應道。

白色的詭異女人、殺不死的屍體大軍、裝甲獵兵的轟擊。
他對要塞之役的記憶就斷在這兒了。再之後他回到了布隆海德城，在他自小待著的王城裡強烈的放出光而後死去。

古魯瓦爾多始終在意的只有一點。他明白自己當時慘不忍睹的傷勢，從甲板上摔下去時幾乎只殘存一口氣的自己是沒可能不受屍體大軍的威脅的。一直到現在他都還很納悶……
「──為甚麼我活著回家了？」

血色的雙眼盯著眼前軍人。
「……庫魯托大隊長，是你救了我嗎？」

古魯瓦爾多淒慘的模樣讓他還無法忘懷，儘管記憶並不完全，但他想就是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面令他下意識地隨時煩憂著古魯瓦爾多的安危。

「屬下只是途中稍微扶了殿下一把，盡了屬下的本份而已，真正救了殿下的是隨後趕到的增援部隊和醫療部隊。」
理所當然的，威廉沒有把實話說出口。

「——很遺憾，殿下仍然來到了這裏。」
而自己之後到底去了哪裏、又做了些什麼，威廉對於後來完全空白的記憶感到無奈，真想早早拿回來。

「這樣嗎。」
看著威廉垂下的眼，古魯瓦爾多沒有繼續深探下去。早知道那時應該多問問洛斐恩的。

「這裡很好。」微微偏了頭，他真心的說著，似乎不太明白有什麼遺憾。比起爾虞我詐的王宮、在這裡自由自在地生活很好。

「而且你也在這裡。」

「如果殿下愛喜歡這裡，那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屬下偶爾也會懷念現世，尤其在不知道自己怎麼死去的狀況下，好在意啊。」

威廉的話語停頓了一會，他偏頭對著古魯瓦爾多勾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但是能夠記得殿下，屬下很開心。」

靜靜地聽著對方說話，古魯瓦爾多想了想、抬手搓了威廉兩下腦袋。
總會想起來的。

而你也不是單獨的了。

「有機會的話，一起回隆茲布魯看看吧。」

「說起來，今天真想投那個說要吊你的人。」
悶悶地說，好像不太明白自己這種情緒是從哪來的。

昨天也是。一直到換日前半小時票都是按著布勞的，結果沃肯一句要送威廉出局就讓自己把票從他頭上灌了下去。
……古魯瓦爾多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好像叫做幼稚。而且是很暴力的幼稚。

「……」
默默地開始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