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些問題。」
克洛維頭痛。

「我現在...也還在想要怎麼收尾。」
伊芙琳頭痛。

「啊啊……是嗎？……我知道了。」

原來是不解人意的獸保護者啊，薩里亞不曉得是要獨自一人背負著傷痛與不公一路活著比較艱辛？抑或是倚靠內心的獸，馭著與瘋狂只有一線之隔的強大橫衝直撞比較快活？

這笨蛋過得如何原本與他毫無關係，他原只是急著想找到離開這裡的鑰匙才深究其中，而她的悲鳴與哭號卻不知為何刺疼了他的心。

他似是要想起了些什麼，可他用力咬住了下唇，硬是讓生理上的疼痛將他拉回了現實。在這種時候，兩個人都哭哭啼啼地還像什麼話啊？

他知道的，若是那時候……這時候要是能有人拉她一把的話──那或許並非名為救贖那偉大而美好的改變──就不致於這般絕望。

「伊芙琳，你聽好了！」

他才不管牠說什麼呢，他不想再看見她的眼淚了，煩死了。硬是拉起了人家的兩隻毛茸茸的蹄子，他像是要掩蓋什麼、或是宣洩什麼似的大喊：

「伊芙琳就是伊芙琳！就算變成山羊還是伊芙琳！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誰！」

不要對此迷惘了！不要為牠支配了！

「……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吐出這句承諾前，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釋出。他看不起那種空口白話的人，可是他該怎麼做呢？

牠無意要奪她的性命，可牠的所作所為卻使她痛苦。他應該去阻止牠嗎？他對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點抱有懷疑。

若是要牠罷手，那應該要滿足牠嗎？他要是一直被困在這，或許那是唯一他能使點力的事情。

薩里亞很迷茫，但他知道他不得不前進，同徐徐流過的光陰一般。

腦內千絲萬緒尋著最好的出口，快一點，再快一點，她的痛苦和牠的瘋狂已經持續了太久太久，快一點，再快一點。

「學長我跟你說，我覺得薩里亞比你可愛一百倍。」
伊芙琳發自內心講幹話。

「喔。」
看著論文題目們發愁。

在她耳旁的那個似男似女的低語，像是蜘蛛的網一般。
將女孩一層一層纏住、包裹。
牠彷若等待獵物死亡之時，等待將其吸收、消化。
她越是掙扎，那絲纏繞得越緊。

羊蹄的手、抓不住東西的感覺，讓人感到無助的絕望──
──直到一雙手拉住了她。

啊、對了。
我叫伊芙琳呢。

人想要活下去之時，僅剩獸的本能，忘記為人的感覺。
也許是遲來、也許是趕上，但那手讓她安靜下來了。

她跌坐在地，思索著。
像人一樣思索著。

「吶吶、薩里亞你聽過人魚公主的故事嗎？」
她回想著坐在父親腿上，聽著故事的時光。
在貧民窟裡，雖然沒有三餐飽食，但生活仍舊是幸福美滿的。

「人魚公主她變成了人，從海裡上到陸地，但最後她又化成了泡沫回到了海裡。」
讓人摸不著頭緒的開始說起了故事，而說書人抬頭看著對她伸手的人。

「因為那才是她該回去的地方。」
從海裡死亡上到陸地存活，最後化為泡沫回到海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