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安德魯沉穩的聲線彷彿落下湖面的漂石，蕩漾漣漪；一波一波的漣漪觸及湖岸，水花滿濺。貝爾納狄諾少見地收斂了笑容，他突兀地沉默，似是細細品嘗安德魯的反詰，或者，無聲的抗辯。

「…… 笨蛋Idiota。」
直盯著對方一雙蒼翠蓊鬱。他深呼吸，最後輕哂。

「嫉妒？呵——過分的指控。」
男人右臂撐在胸前，一副隨心所欲，轉了圈那只鑲有金屬機關的檀木手杖，任由尾端指向富麗堂皇的天花板，又再俐落地使其返回地面，『咚』，發出毫不拖泥帶水的清脆響聲。

「這可是對蘿莎的關心。」
作為她在這片新大陸上、甚至世上唯一的親人，貝爾納狄諾絕對有權力和義務關心至親。

>>40

「自由教會、麼。」
貝爾納狄諾始終面掛得體笑容，他以審人面試般的犀利目光瞧著這克里斯：教士袍、十字墜鍊（上頭的灰色礦質使他注目了會兒）……乃至虔誠的口吻，確實挺符合刻板印象中的傳教士形象。

「蘇格蘭人？」他接續質問。
不過未等對方應答，便逕行自我介紹：

「我叫貝爾納狄諾。」簡潔明快。

>>42

「貝爾納狄諾先生您好。」語氣依然恭敬。

「我並不是蘇格蘭人，家父是俄國人，我則是於夏洛特市出生。」同樣簡單的交代過對方的質問。

「由於受到教會許多照顧，將要前往阿拉斯加自由教會協助宣教……恕我冒昧，您是對十字架神的事蹟有興趣嗎？」有些在意對方的目光，加上考慮對方前言，便順理成章的理解成這位紳士對教義有興趣了。

>>41

「敬核心嗎…也許呢。」聽聞一臉倦意的男子的自喃，克里斯露出複雜的表情。

>>43

「原來如此。」
俄羅斯呀……也是個挺遙遠的地方。貝爾納狄諾對於猜測上的小謬誤不以為意，反正無傷大雅，終究只是個先入為主的印象。

「嗯，更精準地說——是那鑲嵌在上頭的玩意兒。」
他自是聽出克里斯的企圖，於是笑了笑：「很抱歉，如你所見，我是一名天主教徒。」但稱不上多麼虔誠。於貝爾納狄諾這樣的義大利人而言，宗教就彷彿精神和肉體那般，是與生俱來的一部分。

>>42

安德魯有種奇妙的感覺，像發現了一種全新的顏色，卻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詮釋。重新看見早該熟悉的場景，諸如旋轉的手杖或貝爾納狄諾太過亮眼的一抹彩度，就在這兒，被空氣中的光塵輕輕托著，同時存在於男人的所有宇宙中。

「我就當你已經收到款項了，總裁大人……」
安德魯頓時對於宗教的話題也有了些感悟，像創造一個新興的神祇來信仰。

男人有意無意地按下快門，看似場合當妥貼的交易。彷彿拍攝一朵曇花，到深夜也不驚慌，卻生怕那隔日早晨凋謝得無聲無響。

他從不拍攝作做媚俗的產物，所以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時機，蟄伏、等待，然後捕獵──噢、一張好相片得來不易。
　

>>37

「好的......安德魯？」她輕聲試探，語氣中彷彿帶了些嬌羞，甚至是一點點的不習慣，宛若身陷於毒蛛的網中，她內心的平和正慢慢地被啃食殆盡，剩下那赤裸裸的躁動。

>>38 >>a30

同時被兩個人詢問了事情經過，蘿瑟娜蒂諾差一點亂了陣腳，紅著臉依舊是先沉默了半晌，最後才決定用最為精簡的敘述方式帶過這一切令人害羞的事。

噢，至少對她而言是害羞的。

「因為......我那時說的......就是他呀。」像是一隻膽小、怕生的貓，輕柔的聲音夾在雙方之間，簡單的字句也在隔了這麼久後回答了家兄的問題 ( >>31 )，或許只有當事人才能理解她在說些甚麼。



她絕對不會忘記那一天，午後的紐約、下班潮前的平凡，那是距離她第一次的公演結束後不久，她才剛闖出那麼一點小小的名氣。

糕餅舖的櫥窗裡放著一個又一個看上去美味無比的甜點正試圖誘惑著路上經過的人們，然而蘿莎就算再怎麼想吃也是不被允許的，她可是需要管理好身材的表演工作者，就是這點放縱也不允許。

突然，快門被按下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女子的耳裡，她循著相機發出的聲響找到了那名偷拍者的身影，然而卻從此使她的心遭到了那男人的竊取。

直到現在仍未歸還其主人。



>>37

「您還留著它啊？」蘿瑟娜蒂諾輕笑了起來，當年的邂逅就是因為這捲小東西，就如同邱比特一般、將那隻愛之箭，深深射入女子的心中。

「那是當然，我也想看看那些以前的舊照片呢。」蘿莎微笑著回應了安德魯的提議，她還真有點想看看自己以前的模樣呢。

>>44

天主教徒——那是同源卻殊途的異教。

但克里斯並不如同多數長老一般，認為異教不可存在，況且天主教就算相對基督教有著許多根本性含糊的地方——如崇拜神、但十字架有著偶像聖之子；以及違背宗教的廣泛性，無論是語言僅使用拉丁文、還是神職有著職階上下之分，這無非都是強調其正統性，跟宗教形而上的定義無一處不背道而馳——這也無礙克里斯否定天主教仍是有著善的精神精神上的憑藉，所以他無意去否定。

就算以他的立場來看，天主教相較基督新教是有著許多瑕疵的。

「原來已心有所屬天父……願神護佑著您，貝爾納狄諾先生。」所謂神愛世人，自然也愛著個人的自由，那是一種廣義的愛。

「雖然以我的立場來說您對十字架本身灰色礦石比較有興趣令我深感遺憾，但這無礙於我為您釋疑。」

「這顆灰色礦石名為欲之權杖Increase，是家父少數留下來的遺物之一。」似乎無欲解釋其效用為何，畢竟精神意義比他實際效用來得重要，至少對克里斯是如此。

>>46

堆砌需求心力，積累耗費時間，但破壞，往往只發生於一瞬之間；好比培育盛開繁花：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多少養分灌溉？多少心力？可摧毀它們的美，卻僅須一秒一刻。

貝爾納狄諾頓時看來像是尊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塑作品，拄著手杖單手插腰的動作讓身形比例看上去更加勻稱。可他的目光頓時黯淡許多，像水晶球裏颳起鬱綠色的暴風雨，狂風在瞳孔中呼嘯；但，侷限於水晶球內。縱使笑容依舊，仍無法避免地起了不可見的細微變化。

>>45

「只能一卷。」
沉默半晌，雕塑總算開口說話。
他舉起左手，將食指以外的指頭抝起，突兀而看似蠻橫。

「安德魯，我向來是個講理的人。」
肯定句，不容質疑。爾後這總裁忽然貼近對方耳畔，緩慢吐出每一個英語詞彙，好讓人聽得明白：「既然你提起款項，讓我有個想法：下一件案子，我給你雙倍酬勞。」當然，於貝爾納狄諾這樣、每天都有傢伙處心積慮想搞垮他的人來說，永遠不愁負面新聞的孳生速度。

他後退一步，頗有探戈的架式。

「但條件是：你只許有一卷膠捲的額度捕捉其它畫面。」
揮霍不需要原因，即使睿智如斯圖亞特，偶爾也會有買下整間雜貨店的衝動。又或者，一切行動皆有動機，即使看似無理。他的嗓音足夠使待在附近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剩下的，直到行程結束前，」他說：

「只准拍 我。」

>>47

「大概因為，我姑且算是個礦工吧。」
貝爾納狄諾聳肩，說到底這也不算句謊言。

「噢、我很抱歉。」
他隻手撫上胸口，為對方父親的憾事致默三秒。「我在紐約沒有見過這種礦物。」既然是遺物，那八成就是產自俄國吧？貝爾納狄諾不著邊際地暗自猜想；雖然他對其有興趣，不過倘若克里斯不願多談的話，那也無妨。

>>49

「貝爾納迪諾先生真是個溫柔的人，神肯定會眷顧於您的。」青年笑得燦爛，似是溫煦陽光。

以克里斯的角度來看，對方對他而言就是個有禮的紳士，也無意去追問為何「礦工」一說於此時此地是有多麼的衝突——他沒有考慮過對方有隱瞞的可能，就算有，神也會包容的。

「願神的旨意與慈愛照亮菲尼克斯號。」再度緊握銀製十字架，似乎是為在此集結的人獻上祝福。

搖晃手裡的雞尾酒，背靠在吧台上注視餐廳中各人的一舉一動。她認得那位可愛的女伶，在劇院裡的她是如此地閃閃生輝，而現在她那如同戀愛中的少女的舉動讓瑪莉亞耶稍稍認為、這趟旅程似乎並不會沉悶。

>>50
「神並不存在。」她淡然地對搭上了牧師先生的話，「若如您所說神的慈愛能照亮此地的話，那對那些滿手鮮血的人來說未免也太可憐了。」

她又啜了一口手裡的酒，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船裡有些過於奢華的裝潢。

「金子可是血造的Gold is made out of blood－－」

>>51

「神不存在嗎……？」只是重複對方的話低喃。

克里斯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點，或許是無神論者、或許是自認為被神遺棄的化外之民。

「為什麼覺得可憐呢？」對於女性的說法，勾起了他的好奇。

「財富確是生命堆疊的產物，但不可完全否決其重要性，至少它讓制度保有一個共同語言，重點在於使用者的心。」只是冷靜的下了個中立的評語。

>>52
「為了生存、為了財富、為了地位，他們只能互相踐踏、互相爭鬥不斷地重覆著吸啜他人鮮血的過程，無論神的威光多麼法力無邊，也無法讓這些傷痕癒合……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所以很可憐啊，」

瑪莉亞耶輕笑了一下，如果沒辦法感受到，那就當成不存在吧，總比堅信著卻被背叛來得要好一百萬倍，不只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天父，亦之於某些看似理所當然的事物。

「－－看得到卻得不到。」

「不過我認為，宗教是必要的，對於相信的人來說。……失禮了，牧師先生。原諒我這個老太婆吧，一不留神就開始發牢騷。」

「牧師先生到阿拉斯加去是為了傳道麼？」

>>53

「上帝曾說：『不可試探主——你的神』《馬太福音4：7》，您或許是基於憐憫與命運的無奈才有此說，但仍需注意的是，我們本就無法奢求要求神，而是僅能將神的善寄宿於心，以此為最高的行動準則，如此而已。」

似乎覺得對方的同情與人神之分在於認為能夠要求神避開所有的罪惡與苦痛，但神其實無法做到那些。

神蹟聖經來自後人記載與解讀、神的本意早已在行動的當下消失無蹤，正因為如此，解讀聖經是一件需要小心謹慎的事情。

「看不到並非不存在，問題的癥結點也許在是否在神善存於您的心中。」說話的同時將手撫在心臟的位置，一語氣真誠。

「不，我認為這是很好的討論，關於您自身、也關於我對於神的看法。」對於牢騷一說，克里斯只是微笑回應對方，似乎很喜歡透過宗教去了解他人的價值觀。

「請喚我做克里斯即可。確是為了傳道前往阿拉斯加自由教會沒錯的。」向對方躬身，克里斯遲來地做了個自我介紹。

「謝謝。」
低沉的嗓音在馬車裡頭落下，一個點頭後，他便直接跳下馬車，張望了下後才往左側急促跑去。

低頭、抬頭，連續的做了幾次後，確信自己沒有認錯才登上船，交付服務生船票。

慌忙且不謹慎向來不是他的習慣，不過自己也是臨時才收到消息的，能夠趕上開船時間，諾特已感到幸運地鬆了口氣。

交予船票後走上了菲尼克斯號，終點是夢境所在，而這船則是去往夢境的捷徑。

金光閃閃的礦物是全新的夢，耀眼的金色之中映照著大多數人的希望、大多數人的夢想。

直率的人徑自走進去尋夢，然後迷失在金光之中；
聰明的人遠遠注視著輝煌，始終呵護著夢的念想。
畢竟、畢竟啊，夢這東西，是終有一天會醒來的。

不過嘛，這和葛瑞絲其實也沒多少關係，她就只是想要去親身看看這場夢的真實而已，作為造夢的人。

哎新的劇目，能否以這為題材呢？

和單純的演員不同，少女還會為劇本提意見，第一次的時候當然是被拒絕的，但久而久之，當她的想法確實能帶來好處，劇團的人倒不吝於讓她多說幾句。

當然，不具名的。

但少女不在意，她編織出夢境，然後再演繹出來，在這無比現實的世界之中，人們是需要夢的，她如是想，於是寫下故事、演出美夢。

———

「呃我看看啊……房間、房間在那來著？」不過在說那麼多之前，少女先要在這船上渡過幾天，而首要的就是找到她的房間安頓下來。

問題是，這艘船為甚麼這麼大啊？
一邊拖著行李一邊在船上轉悠，迷路的少女在心底抱怨了一下，幸好她的行李箱不大，不然恐怕還沒到夢的那頭，她就先要被累死在船上了。

>>54
「哦。」

聽了克里斯的話，瑪莉亞耶稍微理解牧師的信仰根基為何如此難以動搖－－就像種在土裡的鳶尾花一樣，那盤纏著的根早就牢牢套住了對方的心core。

她垂下眼瞼，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後她決定襟聲，沒有道出更多的想法。信仰的有無能使思緒變成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但這無礙於在船上交個朋友。

「我是瑪莉亞耶‧尤蘭尼亞。如果您在阿拉斯加的教會有什麼金錢上的需要的話，聯絡我也無妨。我的丈夫以前也有向教會捐款的習慣。」

－－因為宗教是必要的哪。

>>57

「……這是自然。」

聽到對方的弦外之音有意金援，克里斯終究是藏不住自身的青澀，至少在人生經歷來說，他還無法向他前面所述的那樣清明。

「很高興認識您，瑪莉亞耶小姐。願神眷顧於您，致您不受傷害。」克里斯似乎習慣用祝福當作一段對話的結尾，尤其是對方表現得不感興致的時候——就算如此，神依舊愛著世人，無論信仰祂與否。

>>a35

結束與瑪莉亞耶小姐的對談，在宴會廳門口附近的克里斯只見一名年輕女子在走廊上晃悠，不禁好奇走到門外向對方打了招呼。

「請問您是在找尋什麼呢？或許我能協助您。」微笑的向那慌忙的女子搭話。

　　「放什麼煙火，鬧心。」

　　男人的頭髮宛若敗土般灰白陰沉，鎖著眉獨自在宴會廳一角用完他的餐點，讓人摸不著他是為這頓晚餐不滿意，抑是對喧鬧反感。

　　他還沒看過自己要暫居半月的地方，不過行李已經送到客房了吧，對這種枝微末節的事並沒有很上心。比起確認客房是否適居，他還有些事情要做。

　　離開燈火通明的宴會廳，船已經駛離港口一小段距離，但還能看見煙花與散不開的人群。是想等待船消失在海平面吧？不論這船能不能順利駛到阿拉斯加，對那些平民來說，目送離開便是一種能記在史冊的光榮。

　　遠端的燈塔若有四無的發射光束到海面，有幾道穿越了薄霧，把黑色的大水照得深沈，亞當把隨身的皮箱放在地上，敲兩下後打開了鎖頭。

　　裡面靜靜躺著一隻約莫40公分的女孩人偶，紅髮白襯衫與綠色裙子，整身都十分精緻。

　　「再不起來，就看不到妳喜歡的煙火了。」他輕聲說，
　　「艾薇兒。」


　　人偶睜開眼睛，才發現是靈巧美麗的湖綠色，似乎擁有靈魂居宿一般，清澈地將亞當的身影倒映在他小小的玻璃眼珠上。不過，人偶才睜了半秒眼睛卻又闔上了。

　　男人仔細的把陶瓷人偶抱在手上，再從箱子中拿起了發條安上轉動。過沒多久，她又再次睜開眼睛，坐在亞當手臂彎中的特等席，瞭望送行的煙火。

「......」船上氣氛逐漸熱騰起來，也差不多該啟航了吧。
煙火爆裂的聲音響徹了天際。
維洛桑又乾了一杯顏色如寶石般透明的酒，擱下手中的杯。

也差不多了。

>>58

「噢，您好呀。」宴會廳裏頭正在舉行在晚餐會她還是知道的(>>n2)，不管從那個角度去想，拖著行李箱進去宴會中都不是一個禮貌的行為，有人能出來搭話真是太好了。

「那個，說來慚愧，看來我是迷路了。」鬆開行李後提起裙擺行了個禮，畢竟能上這船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勢，又或者兩樣都有，在此間最合適的角色理應是上流社會的小姐。

「抱歉，您會知道客房在那嗎？」歪歪頭用帶點歉意的笑容求助，畢竟影響到別人享受宴會實在是挺抱歉的。

>>62

「若不嫌棄，我能帶您到往商務艙二樓的樓梯附近，稍早我有先回房間安置行李，應是不會迷路的。」見對方手上仍拿著船艙圖>>a35，決定與其口頭說明可能導致誤會，不如陪同前往。

>>@1

「啊，是船員先生嗎？願意幫忙真是太好了呢。」對於卡柏的熱情協助致謝。

「另外，若有需要協助之處，我會在這裡的。」對於先前帶路的提議，似乎是打算讓葛瑞絲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