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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安，V閣下。」
即便那名青年撞入滿懷，赫伯特洗鍊的身版依然，猶屹立千年蒼松翠柏之傲骨，卻不似金屬的冷酷。他微彎起眼，眼角漾起歲月若水的溝壑。

「年輕小輩跑跳碰撞皆尋常不過，可心理自得有個分寸。」他將迷霧色的眼睛轉向(>>@2)萊斯特，彷彿要望透彼方的銳利閃過，旋即又是平時一種從容。

「而要說余的興致麼……」
男人揚起晦澀難解的微笑，神情中帶了些稀微蛇性。眺看(>>#0)群起議論，補充道：「倒是越發高昂了呢。」

「話說回來，余囑託閣下的畫作《持蘋果男孩》，而今賣家有下落了麼？」隨興而起，並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帶過。

雖以川口家的勢力和聲望，自然不缺銷贓的管道。可假使有名有主的藝品，要售出理當繁瑣且困難。為了省去麻煩，銜尾蛇也會不時拜訪這位交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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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閣下有意重回舞台，余自然樂意居中斡旋。」
當他凝視著一座廢墟時，總先想到過往勝景繁榮。赫伯特屬於不服從時間的人，他認為分針秒針從來就只是個比喻……那種緊急純許虛構。

這句話說來隱晦曖昧、聽著客套謙讓。但男人的確願意在火季諸靈節後，將生鏽的精神從一株月桂下掘出。

「余名為赫伯特，赫伯特 • 川口爵士。」
即使蘇格蘭場將他加冕為王，赫伯特也從未喧嘩征服者的名號（即使如此，他也將是個暴君）。「很榮幸認識汝，艾凡斯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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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彼此的介紹未落，這本該是套繁縟多節的英國禮儀，轉瞬間卻成場鬧劇。

既定棋局走偏了，蛇在那一瞬露出沾毒的牙。男人在發音時依稀可見口裡的尖銳虎齒。他對於萊斯特攸關形象的話題摸不著頭緒。卻熟知自己的另一個名諱。

「不好意思，誠如閣下所見，余的眼力不好使了。」赫伯特側首略抬盲目的臉面，笑道：「可就別這般折騰罷。」純粹是另一種怨於膽怯的摘採，他不讓未熟的苦果落地，也從不做沒把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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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話別這麼說，余能與二位交談著實愉快。艾凡斯閣下行事作風獨樹一職，倒也不必太拘泥小節或禮數。」
自他和萊斯特晤見後，對方一連串性格和情緒的轉變，或許比那硬幣把戲還堪稱精彩。

「……小驚喜？是麼，余會好好期待的。」
顯然沒有接收到暗示的赫伯特英國人問號。在一陣困惑過後，男人下意識將身體重心偏左，此刻卻才驚覺慣用的手杖尚在客房。

「那麼，若無要事，余就先行告辭了。」
他在離去前行了個古老的騎士禮，便朝著二樓空間前去。

當破曉熹微升起，勾勒雲際的璀璨日光斜射入舷窗。

稀薄高空中，房內物事皆染上了層寂靜的美麗藍色──除了赫伯特猶若利刃的輪廓，上頭有雙傲寒不屈眼睛。即使單邊失去光彩，也依舊足以劃破黎明。

他著裝盥洗，以剃刀削去嘴角鬍青。凝神望進鏡中那名男人，就彷彿昨日的鬼魅，回來減損今日的靈魂……歲月會使一切趨於平淡，這是種祝福，抑是詛咒。幸好總有個目標能令赫伯特追逐，他才未真正死去某些部分。

他將繁縟的衣裝配飾穿戴整齊，繡有銜尾蛇家徽的手套格外鮮明。赫伯特拄著手杖離開客房，天空此刻有著海的藍色，頓時使人產生上下錯置的幻覺，可唯一能吸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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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有置於客房前的一套獵裝外罩。手杖隨興靠在門側，赫伯特拾起大衣，香柏木的氣味渲暈於空氣中。磨亮的鈕扣、修補過的縫線並不難被注意。

赫伯特摸到了胸前的香水和手寫卡，便將小瓶和字卡收妥，並折回房內將嶄新的外套換上。

他想，假使一切都酷似過去的碎形，不再令人動容。那麼，男人將無法解釋自己當下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