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跟踱地的聲響迴盪於廊間。

他，是思庫洛企業英氣風發的新任總裁。
梳理整齊的棕紅色髮，一雙明媚澄澈的綠眼，切勿忘了右眼角下的一點淚痣。襯衫上綴的蕾絲花邊總是繁複得令人眼花繚亂，西服花色浮誇而美，亮晃晃的懷錶鍊是必備，其餘身上配件皆屬由齒輪、軸承構成的金屬機構——噢、這可都是蒸氣革命後最流行的款式。

他，是媒體爭相報導的寵兒。
一介長年於地底工作的移民礦工究竟是如何得到膝下無子的老總裁青睞，踩過多少公司老臣髮量稀疏的腦袋，成為萬人之上的上市公司總執行長？輿論耳語紛雜，但冥冥之中彷彿有股力量抗衡所有於他不利的消息，至少社論上寫的幾乎全是讚頌……

>>108

現在，他就在這兒。

這間豆丁大的會議廳，裝潢是挺華美，但品味差強人意。更不用說那出自蛋塔與慕朗戈口中的長篇謬論，荒唐至極、漏洞百出，但即便如此，眼下似乎沒有接受（當然是自己接受，何來他人命令自己的理由？）這鬼話連篇的委員請求以外的選項了。不過，更令貝爾納狄諾感到驚喜、困惑與無來由的憤怒交雜的是：

他居然也在這裡？
那肯定是頗富盛名的底波拉日報總編輯——安德魯‧弗里德曼。不會錯的，只是不知為何，這個安德魯看上去比自己記憶中的更顯歷練一些。但迷人依舊。

是的，迷人。
打從初次著眼，貝爾納狄諾便對這個男人產生無可自拔的憧憬，無論於外表抑或氣質，皆深深吸引著這年輕有為的登上位者；而此後的每一次會面，也僅是加深這般不可告人的情感。

該如何讓對方發現？該如何別讓對方發現？該如何恨？即使人生充滿不確定性，他早已做好抱著這分心意步入墳墓的打算。

>>111

「安德魯先生，嗯？」
貝爾納狄諾一點也不在乎聚集在這兒的都是什麼人，他向來只在乎自己想在乎、或自己必要在乎的，索性隔桌出聲，喚了那個男人的名諱。不帶多少遲疑，因著他很確定喜歡這麼東拍西拍、下頷還極富性格地蓄有鬍渣的男人，只能是安德魯——反正就算認錯，也不會是這總裁的問題。

「還真……湊巧？」
他說起話來其實挺有禮貌，至少聽來並不尖銳刺耳，甚至還帶了點本即理應存在的敬意。總之……絕對不若將來的那個，老喜歡數落安德魯的貝爾納狄諾。

雖然很麻煩，但既然是這些傢伙卑微的請求，貝爾納狄諾仍掏出鋼筆，勉為其難地填完並繳交了任務說明書後頭的回條。

—

【序幕議題單】
1. 確實了解RP設定與注意事項了嗎？✔
2. 確實了解並願意遵守村莊禁止事項了嗎？✔
3. 確實有村文件中論及之所有心理準備了嗎？✔
4. 能盡可能全程參與，且保有一定質量之參與度嗎？✔
5. 預設1100換日，接受嗎（若希望修改換日時間請逕行提出）？✔
6. 請讓角色做個自我介紹，並張貼設定至備忘。

「貝爾納狄諾‧孔蒂，思庫洛礦產企業總執行長。」
他以整間會議廳裏的人都能確實聽清的音量說話。

>>147
>>148

「是……我想我看得出來。」
當安德魯的一隻大掌撫上他臉龐，貝爾納狄諾確實愣住了，幾乎連語言都差點忘記。更匪夷所思的，是安德魯的後話……

「你說什麼？」
人們口出此言時，多半不是真的沒聽清對方說話，而是出自各種理由的憤怒——被輕視、被侮辱……甚至是無來由的。但為了維繫社會秩序那微不足道的禮節，和自己同樣微不足道的尊嚴，只好把假裝沒聽清楚當做一則白色謊言。人類的通病。

「哈、難道未來的我，和你去了什麼地方出差？」
然而連笨蛋都知道不會是這麼一回事：疑點一、他（以為自己）不會搶棉被；疑點二、堂堂大總裁有寒酸到得跟這記者（即便是執掌整座媒體帝國、有權有勢的記者）同枕共眠？疑點三：

「先生，你仍舊是我認識的安德魯先生，只是不太一樣罷了。」
沒有否認或辯解的餘地——堅定語氣和帶點命令意味的口吻，是他一貫作風。他咧開嘴笑：「我要聽聽你那個、關於棉被的故事。」不是『我想』、不是『我希望』，而是，『我要』。

>>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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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過。」
他的表情像是質問：我需要在乎嗎？將世間所有繁縟雜事以二分法歸類是個好主意，譬如要與不要、我在乎與我不在乎。可安德魯卻是個他媽的例外。

「但我可以推敲出這是哪家公司投資的玩意。」
對方的這項說法還是存在同樣的問題：首先，堂堂總裁大可不必和他人同枕共眠，即便那個人是安德魯；而安德魯也以大報總編之姿傲視群雄，所以，反之亦然。但房間自是不可能增生，也許……好吧，他接受，他確實不會是肯睡沙發的人。

其次，倘若真有那麼艘新穎航艇即將出海，作為兄長的他，必定會邀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胞妹共襄盛舉，這麼一來客房困境也將圓滿落幕。不過……也許劇院之花的檔期湊巧搭不上，這麼一來自己也理所當然只能獨身前往。

如果提問只是為了索取解釋，又何必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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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納狄諾確實獲得了合理的答覆。多餘的質疑，充其量只是憤怒，和意欲尋求一個渺茫的可能性——即便早已過了相信童話故事的年紀。喜歡玩捉迷藏的孩子，並不想永遠躲起來，而是希望被找到。

「先生，安德魯先生。」
他給出一個不置可否的面部表情，同時聳起肩膀，難得不說批評與責備：

「至少這麼聽起來，未來的我和你，仍舊處得還行，嗯？」
因為要是處得不好，未來的自己大可直接轉身下船。大部分的人事時地物都差強人意，以往低劣的，估計往後也差不多爛。此時此刻，卻難得有一則消息，能令自己由衷地高興起來。

貝爾納狄諾忽然大笑幾聲。身處陌生環境，他想不出遇上這段孽緣的壞處。從來，他只膽敢這麼要求上帝：讓他遠遠地看著對方，偶爾吃頓飯、搭幾句話，直到彼此接連老去；或者意外發生，他在他墳前獻上最後一束鮮花。這樣就足夠好了。或者——


你能找到我嗎？安德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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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摻雜了華麗圖檔和動聽紹介的影片(>>n9)屬於貝爾納狄諾不在乎的範疇。照片很美，但不及安德魯所攝一分。

他想起封存於書櫃底層的牛皮紙袋，裏面倔強地塞滿了同一名編輯所撰的剪報，有文有圖，或文圖並茂。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牛皮紙袋在幾年之後，將翻倍成長為數十個，比開市慘跌收盤漲停的股價走勢圖還精彩。

回歸眼前的問題罷。
未來？多麼一個看似唾手可得，實而遙不可及的詞彙，多少資本家期許獲得窺探未來的能力，好在市價暴漲前置產。

可比起想不想看，更多的疑慮猶如來自東方那頹喪大國的移民口述。他們總梳著長長髮辮，棲身於唐人街骯髒油膩的街角，手持符咒，招搖撞騙地說：天機不可洩漏。

「反正，光『你在這兒』這件事，已經透漏得夠多了。」
可是，他很好，他也很好，沒有誰被掏空資產倒閉或者被炸個支離破碎，感情還“可好了”。那麼，還有什麼值得自己介意麼？

>>171
>>169

貝爾納狄諾接住了那只礦晶。

幸好兩人之間的年代差距沒多上哪去，但也足夠使魔礦科技進步好一大截。這總裁首先驚訝於儲存空間的長進，爾後是填滿這石頭的照片——多半是他自己，然而並非預定刊於雜誌封面的定裝照，抑或紀錄訪談過程的快照，而是有關生活起居的描繪。

有的挺不賴，雖說穿著隨興了些，但至少相片裏的主角擺好了姿勢，看著鏡頭；有的也不差，像幾幕自己和妹妹的剪影。可更多的就如同印象派畫家筆下的真實，或者，說難聽點——簡直是側錄、偷拍。

再往下去又更不可理喻了：一張拍貼機風格的雙人合照（難得安德魯會入鏡？不過表情有點僵硬，他想），翻拍技術好到貝爾納狄諾沒發現這是幅二次攝影；一張許多人或坐或站在財寶堆上的合影，他很快看出是自己的海盜同夥，但為何安德魯會是其中一人？

「這是……？」
人們口出此言，多半不是真想尋求解答，但此刻貝爾納狄諾選擇推翻
一切約定俗成的陋習，他毋須仰賴白色謊言偽裝自己：

「你說吧，我的時間很充裕。」

>>181
>>182

「哼、我唯一管不著的，就是這野丫頭。」
男人分明說著一嘴埋怨，卻掩不去一絲溫柔笑意。他總口出惡言，裝做一副對萬物感到嗤之以鼻，就連身旁親屬也不例外；然而漂泊茫茫人海能相互牽掛的，也唯獨這個妹妹了。

有些事跡熹微片面，但足以述說全貌。當安德魯隻手不帶彆扭地撫上自己腰側，貝爾納狄諾有些驚訝，但意外地沒有氣得跳腳或拒否，連不褒不貶的評論都可以認為是讚美。他就這麼任憑對方摟著，好似已在內心排練過千萬回，一若往常地追求完美，不希望發生任何差錯，只為成全這一次公演。

可惜，絕對的完美並不存在。

「哦——我還以為這只是趟普普通通的商業旅遊？」又一次地印證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他專注聆聽安德魯述說故事——堪比專欄上那些洗鍊文字，或甚至更好了，因著生動無法以鉛字紙頁比擬。

「是啊，就這麼看起來、姑且算是不太糟的一回掠奪。」話語至此，活躍於相紙中的其他人彷彿被蒙上一層白霧。他端倪照片中的彼此，和如今共處的兩人，幾個可大可小的矛盾開始躍於腦海。

「或許我還該說聲：謝了？」然而安德魯沉著而富磁性的嗓音總有種解釋不清的魔力，足夠說服他暫且擱下所有不合情理……

>>182
>>183

欣賞完那值得令人讚嘆、金碧輝煌的寶藏堆，就如同飲食假寐那般稀鬆平常，貝爾納狄諾接著開啟了晶體中儲存的下一張照片。

男人的表情變化宛若一場精彩無比的秀。他先是睜大一雙眼、挑起眉毛，心想安德魯肯定是不小心將什麼私人委託的作品放錯地方了；貝爾納狄諾不以為意地聳肩，他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是人，總會出錯。然而定睛一看，照片中幾乎一絲不掛的主角，不正是自己麼？

怎麼回事？他擰起眉頭，眼明手快地切回上一張和藹可親的圖片，裝作誤入夢境。一陣左顧右盼之後，回首看向安德魯——這回又換成了似怒非怒，欲笑而致之卻沒這種性格修養的表情，還摻雜了困惑。

>>184

想像不是儲蓄，現實並非童話故事，世界上不存在日夜幻夢便能成真的保證。假使故事末尾真實存在一個璀璨的今後，途中經歷的銘心刻苦又算什麼？

貝爾納狄諾慣於行最好的安排，作最壞的打算。即便鐵證歷歷在目，他想，萬一這個安德魯不是觸動他心扉的安德魯，照片裏的貝爾納狄諾亦非將來的自己，疑點重重，整件事充其量只是美麗但錯誤的巧合，或上帝不甚良善的謊言，甚至大腦化學物質作用……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畢竟現在的自己貨真價實，對方也如假包換，不過是誤入美夢成真的錯覺。別停止思考，不代表該去質疑不必質疑的，眼見不一定為憑，但人不需要以堂而皇之的道理蒙騙自己。

>>187
>>191

貝爾納狄諾的臉頰燙得可以。

他終究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錯愕並未持續太久，歷經安德魯解釋之後，貝爾納狄諾非但沒有慍怒，竟是痛痛快快地放聲大笑，好似要笑盡面前一切歸屬於認知以外的事物，也嘲笑曾為這份感情困擾的自己。

「前者？簡直是鬼扯。」
自己就是回烏漆麼黑的煤坑裏當礦工，也不曾考慮靠那些勾當掙錢。男人勾去凝於眼角的笑淚，翹起腿，姿態彷彿審閱一則旗下董事展示的季度報告，卻連圖表封面也不屑一顧，然後不令人意外地給出尖銳刺耳的負面評語。可後者呢？

「交往、結婚蛋糕……這種話題真是難以想像。」
一樣差強人意，他卻發覺自己很能想像兩人吵架的景況，因而不禁莞爾。美夢成真難道不好嗎？貝爾納狄諾質問自己。他重新望向那張寶藏堆前的合照，照片裏的每個人笑得張狂燦爛，那正是自己嚮往的可能性，「你說的是真的麼？」

「我，」他手指自己，「和你？」
是什麼讓貝爾納狄諾願意坦然，還是——？

>>199
>>200

像你這樣的男人，值得一位有能力服侍你的賢妻相伴，我若有幸遠遠地獻上祝福，就好；你不該找另一個老愛吹毛求疵的大男人，吵吵鬧鬧直到其中一方再也吐不出一句話。
安德魯總是這樣，晨曦色的目光令人肅穆，話語轉圜令人惱怒，快門聲令人煩躁，他寫下的字體卻和他的氣質一樣美。如果說文筆反映一個人品行經歷，那麼照片又會是另一個檔次了，它們符合所有好看的詮釋。

「我——」
貝爾納狄諾很早就被迫拋棄童年，不相信世上存在真正幸福快樂的結局。此後終日要求自己忘記童話故事的虛假荒謬，永遠做最壞的打算，而今童話故事般的展開卻仍舊選擇降臨。

先別管幸福了。喜歡？不喜歡？難道不是個簡單過分的問題？誰在面對“你喜歡甜食麼？”這種提問會開始痛苦地深思熟慮：『可是甜食會喜歡我嗎？』『我怕甜食和我在一起會不快樂……』然而貝爾納狄諾貴為當紅事業的總執行長，手握千百員工的生殺大權，依然逃不出心理上莫名其妙的迴圈：

「我受寵若驚。」
望著白紙上以鉛線勾勒的圖文，貝爾納狄諾的心緒並沒有乾淨清澈到哪去，紊亂的思緒交錯分歧，但最終都只會導向一個結論——

>>199>>200
>>204

「比起我喜不喜歡你，我現在倒是挺懷疑——那個未來的我，究竟讓你灌下了什麼迷湯，」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惜自己是魔礦專家，不是魔藥專家。男人挑起單側眉毛，隻手箝住自己下頷，上下打量起面前對自己愛意滿滿的男人，以上挑的眼神質問：「哈？安德魯先生？」他一直挺喜歡這個名字，還有稱呼這個名字的感覺，估計往後也會如此。

男人撫上對方握著鉛筆的手。
用甜食比擬人終究不是精準的。人有思想、有喜惡、有慾望，人有足夠磨光人耐心的古怪缺點，甜點沒有。沒有人註定必須戀上誰，所以誰先說了愛，就是一廂情願交出全部的籌碼。

「不、不……不是這樣，即便你的分析沒太多能挑剔的地方。」
貝爾納狄諾強硬地將紙頁翻面，強硬地就著對方的手，按照自己的話語書畫輔助，筆跡比起對方狂放地多，

「你一開始的命題，其實只有一個答案。你的答案才是構成分歧的要素……而既然你已經回答，就再也沒有分歧。」
他劃去所有分支，只留下唯一結果——

「喜歡也好，愛也罷，我從來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206

「笨蛋……你道什麼歉？」
不若對方口中那個更跋扈、更刁鑽的總裁，這年紀的貝爾納狄諾還會為幾個脫口而出的貶意詞彙感到無與倫比的尷尬（再怎麼說，畢竟安德魯是給予自己幫助的前輩），因而飄忽了眼神。

「我可沒有在等你，那個照片裏的我也一樣。」
等待多久？貝爾納狄諾不知道面前的安德魯從何而來，也許三年五年，也許十年以後，那也無所謂。男人甚至未曾打算等待，因為他早已放棄渴求的權利，只敢許合乎現實的心願，只敢遠遠地看著、盼著，寧可兀自握拳憤怒，也不做杳無機會成真的美夢。

然而說來諷刺，貝爾納狄諾彷彿有吸引美夢的體質。他倚著男人懷擁，開始厭惡旁人嘈雜，受夠了頭上那盞燈，嫉妒對方身上不花不綠的襯衫……他想像那個未來的自己肯定滿腹恨意，早就迫不及待要發洩，因著這個傢伙居然有令人無可自拔地戀上的能力。

「哼、安德魯……即便如此我愛你，也別想用蜜語甜言收買我。」
可是，沒有人、包含貝爾納狄諾、會真正討厭賞心悅耳的讚美。

他故意別開視線，免得在暈紅著臉時對上那清晨湖畔般美麗的瞳眸，進而忘卻身分；卻又貪婪地攫取一口呼吸，想像走出幽暗無光的森林後，第一道映入眼簾的粼粼波光可以如何挑動人心弦。想像未來。

嗯……也許會露骨了點兒。

>>207
>>216

「喂、等一下，你切回去做甚麼……」
即便表情克制，言語仍難掩惱怒與驚惶。見那令人羞赧的相片再次顯現於礦晶螢幕上，貝爾納狄諾急著想奪過安德魯手上的通訊儀，卻因徒勞使畫面顯得有些滑稽。

不得不說，若純粹以欣賞藝術的角度看待，構圖、取景、曝光……即便它是棚外攝下的隨影，也能是張上乘佳作。可這也害得向來直來直往的貝爾納狄諾頓時語塞——這回他啞口無言，因為真的拍得挺……不，不是好，是差強人意。

「其他作品？」
然而人生就像盒巧克力，拆開前你永遠不知道裏頭可能包了隻虎視眈眈的蜂，早已準備螫你滿手，再剮下你一口肉吃；最可怕的是：即使遭遇這些，你仍無可救藥地愛著對方。男人拍了下額頭，再也顧不了身分地位輩分權重，幾乎拉高了八度聲線：

「老天，你真把這當成嗜好了？天殺的，你簡直是隻——骯髒的老狐狸。噢、安德魯，你居然讓我想不出個恰到好處的形容詞……」
貝爾納狄諾百感交集。

>>231
>>232

「哦、那麼，這股東福利還真令人遺憾。」
這下又惹得貝爾納狄諾更加憤怒了。他向來不吝於給予評斷，特別是負面的部分——通常並非真有多麼糟糕，更不是因為嗤之以鼻，而是因為在乎，所以值得憤怒；倘若沒有必要關心，他根本不屑一顧。

而安德魯，可以說是除親人以外，自己最最關心的對象了。他想：既然是你所冀望，那我就注視著你。不顧可能潛伏的險惡，直到把你身上所有可的挑剔的可批判的、全瞪出來。

「安德魯……我不是指攝影這件事，而是你那些作品。」
他幾乎要翻了個華麗的白眼。也許還得搭配磅礴壯闊的背景音樂，最好再推臺加農砲來，才足夠匹配男人豐富的肢體語言：

「我敢說未來的我也絕對沒有同意你取景。」
更直截了當的說法其實是『你這個變態！』然而當照片中的主角是自己時，尷尬的也只會是自己了。

「你……」
當音樂奏響至高潮，貝爾納狄諾卻只想捏爆桌上無辜的水杯，再也無力思考自己究竟為什麼會喜歡能吐出這種前因摸不著後果的話語的笨蛋，也可能……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

>>232
>>@89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個新來的傢伙鐵定看到了，他看到了，看到了吧？然而他終究不是個會任由自己喪失理智的人。貝爾納狄諾將右掌覆在臉龐眼際，沒有繼續和安德魯說些什麼，只是粗喘口氣，假裝一切安然，但不忘雙手抱胸。

「我很冷靜，先生。」
他瞟了一眼安德魯，忽然若有所思：

「哦——你是律師，我想起來了。」
對於有趣或存在記憶點的傢伙，貝爾納狄諾才會勉為其難地記著對方，例如——「義大利人，是吧。」否則就是熱愛本土文化的國際移民。不會錯的，不需要上揚語氣。

>>248

貝爾納狄諾可以否認，可以口出惡言，卻無法制止攀上頰側及耳畔的暈紅。他露出了個咬牙切齒的猙獰表情，企圖掩飾害臊，以為如此便能佯裝自己是個不為情感動搖的堅毅男人，然而在那倒映自己樣貌的機械鏡頭底下，卻總是徒勞。

「哼，那……那也是未來的我啊。」
他故作不以為然地咕噥道，不甘不願地收下埋藏珍貴寶藏的白色晶石，如視家珍地緊握手心。其實貝爾納狄諾心知肚明：世界會變，人會變，唯獨這份心意，從現在到未來都不會動搖。哪怕他們分別為世俗價值綁架，也永遠只會為彼此真心歡笑真心流淚。

所以，那也就算了，即便安德魯哪天表白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自己的憤慨，充其量只是為生氣而生氣吧。作為一個美夢成真的人，也許有誰看見了，但貝爾納狄諾只希望安德魯有見著，那些緊追在批評謾罵之後的恬淡微笑。

>>@98

他暫且將照片的事和與安德魯的新仇舊恨拋諸腦後：

「用不著這麼拘謹，大律師，我不需要你的巴結。」
貝爾納狄諾旋即恢復往常高傲姿態，在沙發上翹起一條腿，點了點頭，戲劇性地挑起一側眉毛，十分滿意並張揚地笑了：

「原來如此。你們還真彆扭，怎麼每個我遇到的西西里人都巴不得自成一國獨立似地……可惜，我是北部人，不過大多數的時間待在美國。」是啊，亞美利堅，或許美國人的稱號更適合自己也說不一定。他聳了聳肩，從抑揚頓挫聽不出是陳述抑或貶低，不過下一句就是顯而易見的質疑了——

「什麼……同個星球？」
他看了看眼前不怎麼討厭卻也稱不上討喜的傢伙，又猝不及防地撇頭望向安德魯(>>248)，蔭綠如林的目光彷彿認定對方問了個多餘的問題——這我行我素的大總裁似乎光憑姓名便已認定全部，完全沒想過法布里奇奧其實來自其他星球的可能性。

>>@91

既然是被拜託來拯救宇宙的，自己就勉為其難地配合一下罷。
迅速記下三種物品的用途和任務內容，對貝爾納狄諾而言並非難事，虛擬平板的操作這點小伎倆也不比魔礦研究困難。

換衣服確實沒什麼必要，他很滿意現在身上的裝束：緞布領結，織工繁複的蕾絲襯衫，剪裁合宜、花色款式豔麗大方的成套西服，繡金線的寬版腰帶，閃閃發亮的金屬配件、反光灼目的雕花鞋……索性瀏覽了下群組裏的訊息，認為暫時沒什麼值得回覆的，便將鋼筆狀的投影設備關機、置於設計繁複華美西服外套縫製於內裡的筆套。

「看來，是我們熟悉的世界嘛，嗯？」
倫敦、飛船、1898——即便對年輕的貝爾納狄諾而言，是個處於未知的年代的陌生國家，他仍意氣風發地向一旁的安德魯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