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安突然覺得，空氣變得十分安靜。
他決定走回自己的木屋去。

葛林果，你應該不會希望我看到你那個樣子吧？
正巧我也不想，所以就這樣吧。

「……卡茉米奧小姐是無辜之人、也是清白者。」

黑髮少女蒼白著臉，小心地探了三人手腕後重新站起身，面對其他人。

「既然已經到現在這個局面，我想我的能力也可以派上用場了。」頓了頓。「我因為自身曾經瀕臨過死亡，所以擁有可以聽見死者聲音的能力。」

「非常抱歉、沒有在第一時間表明身分。」行了禮。

「於此刻站出來，是希望能為大家盡上一分力。」
少女笑了笑。「自然我也是畏懼死亡的，但我更希望我能……幫到大家。」

再次向眾人點頭後坐至一旁石椅上小歇。

「誰…殺死……朱利安、葛林果……」女孩無助的垂下眼睫：「卡茉米奧……」

關於阿斯托精靈的黑暗傳聞就像童話一樣，從小就刻在所有克蘭小孩的耳中。就算不願相信真有那樣想法與生活方式的精靈存在，在大預言師席瓦拉德死亡後，也沒有別條路可以解釋了。

看見朱利安與葛林果的屍體後，少女對阿斯托精靈的懼意，稍稍的、變成了責怪的一點點恨意。

「艾瑞兒……堅強…好難……任務也……」
原諒也好難。

女孩靜靜的走上前，將調配好的香氛灑在死者身上，並跪下來祈禱。

<https://www.youtube.com>

「為何犧牲了那些美麗的事物？

　　　　　　　　　　　　　　為何傷害那般燦爛金黃的心靈？

為何非要犧牲那些美麗的靈魂？

　　　　　　　　　　　　　　故事裡的英雄不再被傳唱──」

沒有伴奏、就那樣輕輕唱起了那有些哀傷的曲子，伊萬將右手放在心臟上。
然後閉上了眼睛。

悠凡提斯看著三具失去氣息的屍體沉默。
終究是對無辜的人下手了啊。

他與死去的幾位毫無關係，但如此怵目驚心的畫面不處理不行，何況在場還有年紀小的孩子。
悠凡提斯主動走上前，拉起其中一具遺體，甚麼話也沒說的走向花園輕放進擺放著的空水晶棺裡。

抱起另一具遺體，沉默的跟在悠凡提斯身後。

像摟住年幼的弟妹般，吃力的盡量使女精靈的腳不要碰地。跟在溫弗雷德身後……「沒事的，你不會再難受了」

「前往西方吧，諸神的懷抱待你歸去，不要畏懼不要驚慌，闔上雙眼，好好的安睡吧……」輕輕的哼著哀傷的曲調

羅安從床上驚醒，有些慌忙地耳罩戴上，卻又立刻拿了下來。

葛林果的歌聲消失了。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聲音、以及那個人。

震耳欲聾的寂靜，如果戴上耳罩還是隔絕不了，那他又該怎麼去消除？

>>4

看著屍體被搬走，女孩站起身整理翅膀上的塵土，這時聽見伊萬的歌聲在前方傳來。
格溫德琳沒辦法歌唱，所以在每次能聽見樂音的時刻都特別珍惜。

真的，她想，這場戰爭沒有英雄，過去那場聖戰也沒有英雄。

為了達成一些目標、為了守護幾個重要的人而去犧牲他人……贏得戰爭卻不能被稱為英雄，而懦弱拒戰的人、無法取捨導致傷害擴大的人更不能成為英雄。

「Why do we sacrifice the beautiful ones?
為何我們要犧牲美麗的事物？

Why when they walk with love alone?
為何當他們有了虔誠的愛，卻孤獨而行？

Why do we sacrifice our beautiful souls?
為何我們要犧牲自己美好的靈魂？

Just trying to find their way home.
只是試著尋他們回家的路——」


「詩人……什麼是…英雄…？」
女孩在注意到自己的問句前，就不小心發話了。

伊律妮聽著伊萬和艾絲翠德唱的輓歌，默默地在院子里找到顏色最好看的花朵，放在三位逝者的胸口。

溫和的橙色，純潔的白色，嬌俏的黃色，明麗的花朵映襯著死者的髮色，顯得花朵越發鮮艷，失去生命滋養的髮色越加暗淡。無論什麼漂亮的顏色都會隨著時間暗淡，消逝。伊律妮垂下眼簾，怕看久了忍不住落淚。

心裡不是不害怕的，也不是不哀痛的，只是這兩種情緒在這裏恐怕最沒有用了。「願逝者安息。」伊律妮在心中喃喃地說。「我相信大家的能力，阿斯托精靈肯定不久就會隨你們而去的，希望這能慰籍你們逝去的靈魂。」伊律妮正漸漸堅強起來。

──今天有三名亡者。

星淵遺憾地嘆息，卻沒有感到很悲傷，畢竟能讓他的情緒強烈起伏的，永遠只有那一人。

走至水晶棺前，他放了一小束有各種白色花朵的花束在朱利安和卡茉米奧的棺上，然而在葛林果的棺上，放的只有兩朵桔梗，一朵含苞、一朵盛放。

對於劉椿表明身分的發言(>>1 >>2)，星淵點點頭表示明白，也願意將自己的信任托付於她。

而後，他回到角落，輕撫著蒼和翠，又小小聲地哼起歌。

「どこまでだって僕等は 步いてゆこう不論到那裡我們仍要 邁開腳步繼續出發

振り向かないで 前だけを見て不須回頭 只要看著前方

その身體 朽ち果てるまで在這副身軀 凋朽之前

生きてゆくんだ 未來へ朝向未來 繼續活下去」

/*
歌源：<http://vlog.xuite.net>

「...嗚...之後....又會像早上一樣嗎？外面的人都好可怕！！！」弗羅抱著頭蹲下身顫抖。

「格溫格溫！！！！我們不要在這了好不好！！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一起生活，這裏好可怕....什麼都是假的！」弗羅拉起格溫的手希望對方願意。

「葛林果……詛咒…大預言師…」
格溫德琳向不遠處的亞提拉爾說了自己檢查的結果，想向他確認是不是一樣的看法。
葛林果是第三方。


>>13
「……不…」格溫德琳搖搖頭：「…不行。」

不說出不去這座花園的問題，格溫德琳已經決定要面對了，她來白城不是為了尋求保護或安全，而是一心希望服侍公主與王室成員。

她能感覺到費格勒、悠凡提斯等人也是一樣的心情，唯獨艾瑞兒不是，唯獨艾瑞兒在遇到問題時想要放棄，所以她昨天才一直問她——為什麼要來白城？

但這個問題在似乎得到解答了。

「艾瑞兒……實現，約定？」

>>1>>2

「劉椿閣下……非常感謝您勇敢的坦白……」羅莎琳朝劉椿行禮：「若死者的聲音有些線索，就要仰賴您的能力告知大家了……」

「……請原諒我，選擇了錯誤的對象。」

「朱利安閣下……確實是大預言師的弟子。各位，我們還有一個挽回的機會，便是使用那瓶藥水……」羅莎琳轉向大桌的方向，指著桌上兩瓶藥：「使用那瓶覆活藥水，救回朱利安閣下。」

>>14
「格溫我....我....」弗羅斷斷續續地想說出些話但又說不出來。

「弗羅愛隱瞞事實，但艾瑞兒一直都記得！只希望對方沒忘記。」弗羅低下頭拿起娃娃用假音說。

聽見了女孩的問句(>>10)，
伊萬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有些哀傷但是溫柔的笑容。
「是啊、什麼是英雄呢──」

「您是、格溫德琳小姐吧。」
他對這個幼小而心還非常柔軟的孩子有深刻的印象，他傾下身來使得兩人能夠平視。
「在下從前在人類所居的歐陸待了百餘年，在那邊獲取了很多關於英雄的敘事詩與薩迦。絕大部分都稱頌了誰保衛了自己的國家，誰又與窮凶惡極的敵人對抗，最終獲得勝利。人類似乎喜愛為了信仰而戰──為了爭執誰對誰錯而大動干戈，而勝利者就成為了英雄、成為了對的那一方。而落敗者──就算其曾經亦被稱為英雄，也落得被稱呼為異端、被烈火燃燒，最終回歸塵土的命運。」

「在下覺得人類所謂『英雄』、好自私。他們的手上都染著血。」
但難道身為精靈就有比較高尚麼？

「──或許那個稱呼並沒有那樣光鮮。或者這世界本來就並無兩全其美的結局──總要有人當壞人，如此才能彰顯正義。」
緩慢地眨了眨眼，帶著點或許是無奈的、像是枯樹根的情緒。

「不就跟現在一樣了嘛──」
低而輕的話語在濃稠而黏膩的氣氛中緩慢的擴散最終消逝。

威廉整夜都窩在角落，將一切盡收了眼底。

哎，眼鏡仔的消亡，那位小姐又表明了身份(>>1)。
一切看起來，感覺有點糟啊。

「……。」

眨眨眼睛威廉直起了身體，稍微活動了下，前往水晶棺的擺放處。

「真沒想到連話都還來不及說上幾句，你就這麼躺在裡頭了。」他站在葛林果的棺前，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說話的聲音也很平靜，「看來命運真會捉弄人。」

有些話他還沒對葛林果說，雖然也不是什麼太要緊的事，但這種感覺就像吵架吵一半，對手突然就不見了的感覺一樣，就是哪裡怪怪的。

「唉……」站在原地威廉拿下帽子，在手中搓來搓去。

卡茉米奧、朱利安跟葛林果...
自己早就見多血了，這不算什麼。
如果是為了抵禦阿斯托，守護克蘭、守護公主...。

費格勒走向棺木，甩出自己的刀，對著棺木，簡單而俐落的行了禮。
這是鐵人對敬佩的人犧牲才會行的禮。

而這裡，費格勒謝謝他們為克蘭的付出。
「你們的死絕不是白費的，你們絕對能為你們的死感到光榮。」

>>14

「……是的，現在的狀況，我們也只能如此判斷。」點點頭，認同格溫德琳的看法，「看來朱利安是真正的大預言師徒弟了。」


不遠處兩人討論著「英雄」的事，亞提拉爾坐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望向水晶棺所擺放的方向。

在以生命為代價的爭端中，從來沒有真正的英雄，只有生者與死者，他是這樣認為的。死去的人再英勇，也不會因此回到世上，徒留虛無縹緲的名號又如何？唯獨留給至親至近之人的遺憾與悲傷，如此真實。

生者渴求的從非死後追封的名號，而是珍視之人的「存在」──過去他親眼看過的死亡絕非少數，人們願意花費一切以換取死者復活，可是絕大部分情況下，往往是徒然。

生命可沒這麼廉價，可以讓人一次次從死神手中奪回。

「英雄……嗎。」沒有要加入討論的意思，他不自覺地低喃。

黑髮少女安靜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失去視力、其餘感官卻變得格外靈敏的她感受著空氣中的氛圍：強烈的不安、少卻真的憎恨、無法抑制的悲傷……還有連串所有的沉默。

低啞的清唱後是少女清脆的嗓音（>>4 >>12），她聆聽而未曾出聲。

什麼是英雄？
淺褐色的眸子微歛，蒼白的手指揪皺了裙子。

『西方那些紅毛人所說的Hero、就等於我們這邊所說的英雄，也就是那些男子漢、可抵擋一面的男人！』
『這樣聽來，你歧視我們家小椿跟小月？沒聽過巾幗不讓鬚眉嗎！？』
『豈敢豈敢……』

殘破的僅存記憶裡，有隻溫暖的大手在最後拍上自己的頭。

『……不管如何，小椿、我都希望你好好的過下去……』
『膽小鬼也好、懦夫也罷，千千萬萬不要去做那個「英雄」……太辛苦也太累了。』
『……不要變得像我一樣、孤單。』

英雄是什麼？
少女於心中自問著，掐得死緊的手指不自覺鬆開了。

「……孤單的、愛逞強的。」大笨蛋。
少女低聲喃喃，閉上眼專注著捕捉風中的細語。

>>16
　　「格溫……沒、忘記唷——」

　　很難得說了完整的一句話，格溫德琳把永生花的三片花瓣摘下來，然後閉著眼睛從背後折了兩隻羽絨，用頭上的藍絲帶將它們簡單的做成了手鍊。

　　她拉過艾瑞兒的手，把絲帶輕輕綁在上面。
其實這是能做中毒治療的魔法道具，但格溫德琳只告訴弗羅在肚子痛的時候將花瓣泡水喝掉，在失眠的時候燒掉羽絨。

　　這是她最虔誠的愛。

>>1 >>15
「不反對將復活藥用在朱利安身上。劉椿小姐，你知道他本人的想法嗎？」轉身向自稱擁有傾聽死者聲音能力的少女詢問，「目前仍沒有其他人宣稱擁有相同的能力，所以，我信任你。」

>>23

「謝謝亞提拉爾公子的信任。」
石椅上的黑髮少女聽到聲音後起身，朝來源處行了一禮。

「但現在的我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呢，非常抱歉。」搖搖頭。「另外縱使聽到了話語，我也無法確切分辨說話之人的真實身分……請容我判斷後再進行轉述。」歉意地笑笑。

>>17

　　伊萬的解說，格溫德琳聽見他濃厚的哀傷被包在舌根下，咀嚼著沒對自己說出來。

　　「伊萬……不喜歡、英雄…」格溫德琳能理解勝者為王的道理，聽著聽著，突然間她有些明白伊萬昨日為何不希望執行處刑了。

　　好溫柔的精靈，她想。
悲傷的經歷與博學或許為詩人的枷鎖，但也變成詩歌的美麗來源。

　　「……傷感…稱號。」
　　「大預言師……說有……聖騎士（/*守護者*/）……英雄？」可是在我們急迫需要被保護時，站在自己前方擋下攻擊的那位，能理所當然的被稱作英雄吧？

>>15
>>25
「妳認為呢？」輕輕地問著格溫德琳「我說過(>>2:40)，這件事，我會站在妳這邊。」

>>26
　　「不……復活…不好……」
　　對從小學習醫術與藥理的格溫德琳來說，復活是一項禁忌。被復活的人若是在治療中失敗，帶給家人與朋友的將是更大的痛苦。

「各位……我很清楚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即使痛苦也必須前進。

「今天將必須選出兩位處刑者……以及，使用復活藥救回朱利安閣下。兩位處刑名單，還麻煩各位選擇了。」

聳聳肩，即使自己昨天拋下重話表示不信任兔子，他還是以自己的能力占卜到第三方並將其咒殺。理性上他知道必須接受他是真正的大預言師徒弟的事實，但情感上他依舊不想承認這件事。
若他復活了也確是真正的預言師弟子還這種態度，自己肯定會被氣到腦充血吧。啊－這事怎麼可以讓人這麼憋屈。

「……亞不反對就都行。」（>>23）
於是他折衷的這樣說道。

悠凡提斯不認為英雄是存在的。

眾人在談論的話題使他塵封已久的記憶緩緩飄上。至親為了保護年幼的他而死，是的，旁人看上去的確是件值得被說為英雄的事。悠凡提斯很小的時候也如此想著，他的父母親是英雄。
但事情過去幾十餘年，他甚至已經淡忘他心中所謂的英雄的模樣及嗓音。
因此他明白了這並不是英雄。死去了就甚麼也不會留下了。他將已然極其薄弱的記憶深埋心底，幾乎不去回想。

英雄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