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0
>>n1

離開那遊戲一般的世界，貝爾納狄諾並沒有太多依依不捨，頂多是埋怨那套精緻奢華、難得自己勉強滿意的海盜服裝沒辦法陪伴自己延續至接下來的世界……不過他倒是挺高興身上再也沒有莫名其妙的獸耳獅尾。

「哼——」
對於威廉(>>13)的招呼，貝爾納狄諾無動於衷，僅是姑且輕哼了聲表示自己有聽見對方說話，但不代表自己必須客套地擠出一張和藹可親的笑臉和虛偽做作的見面台詞以示答覆，賞給對方一陣短暫的目光已經很給面子了。

至於，疑似是店主(>>n7)的一陣推銷，對貝爾納狄諾來說可是毫無吸引能力。雖然那浮誇歡騰的廣告手法確是其中一項原因，但更多的，果然還是語言的隔閡了：

「先生，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不顧可能造成的危機、憂慮……人禍天災，向來直率的貝爾納狄諾，就是這麼直率地開口問了——以他尚且稱得上標準流利的英語（無論如何，這可是種國際語言）。除了展示架上稀奇古怪的貨品，這兒似乎沒什麼堪使自己驚訝；直到他仔細點兒瞧……老天，那是貛的耳朵麼？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17

「幸好它回來了。」
反觀安德魯，他不會要求自己必須如何怎樣，不曾希望自己配合世俗價值。他擅於等待，精於捕捉。最重要的——他永遠值得。

「相較之下，我更不討厭它現在的模樣。」
貝爾納狄諾卻是看著相機的主人，令人分辨不清此話究竟對誰闡述。趁藥櫃陰影遮蔽，待到安德魯將詭譎的標本罐返還之後，他一隻手先是躍上男人喉頭下的領帶結，再浮上臉頰，摩娑那些扎手的鬍髭，猶如確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不是還好好的？

「這樣……很好。」
然後不著痕跡地鬆手，好比你不屬於我，我亦不能擁有你，彷彿某種不願挑明著說的挑釁。

>>28

起初祇是個玩笑，或許確實盼望著什麼劇情應該展開，但還未實現的，終究是夢想。然而安德魯卻打破了這道藩籬，就著法寶店內層架編織的道道陰影，將貝爾納狄諾的耳根雙頰染上垂陽夕色的紅，不灼眼的紅。

他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境下被發生。
也許在雨霧朦朧中的午後，一場稀鬆平常的私人會議；可能某日恰巧共乘一艘飛船，在甲板上，在夕陽沒入海面之前；又或者那張闔家歡騰的合照，跟隨鎂光燈之後輕悄到來的微小秘密……貝爾納狄諾不相信童話，可人總嚮往著美好。

「……別得寸進尺，安德魯。」
男人也不管一旁揮舞著短小手臂的店主(>>n16)如何怎樣，即便安德魯身後層架上密封罐內的防腐眼球全盯著自己，也不為所動，祇是以不大溫柔的力道箝住對方下頷，銜著他獨有的霸道桀傲，以另一枚薄如雲煙的輕吻覆上，彷彿要說——吻你的，必須是我。爾後離開。

「我向來討厭阿諛奉承諂媚，唯獨你的，最宜入耳。」
此刻的我，有享有你的權利嗎？

>>n17>>n18>>n19

這滑稽店主的一舉一動，也是映在貝爾納狄諾眼底。

是不難看出他的熱心急切，毛絨絨的圓滾模樣也令人無法多麼討厭，可要公司裏待著這麼個員工，自己肯定會天天被搞得火冒三丈。真要下個評語，肯定就是相性不合了吧。

「這兒的瓶瓶罐罐，都是什麼和什麼——」

>>39

安德魯縈繞耳根的低沉嗓音猶如羶紅蛇信，彷彿要一根一根揪起豎立的汗毛的麻癢般，挑逗神經的敏感。他不禁嚥下一口唾沫，暗暗希望頰上嫣紅的色彩能被擺滿魔法商品的層疊陰影掩飾，卻還不知道自己早已將赤裸裸的自己獻給暴戾貪食的王，就在不多麼遙遠的以後。

「不……只要我想，必能到手。」
如果每剪下一篇你所撰的專欄、能獲取一回四目交望的機會，每收藏一張出於你手的相片、能得著一次獨處的談話……

他曾經以為有那個一個人，會成為他看似完美周全計畫中的唯一缺憾；倒也不是缺憾，因著他很早很早便已放棄擁有的權利，只膽敢奢求自遠處凝視的機會，以他最卑微的姿態想妄。而今卻發現安德魯竟甘願自投羅網，又或者自己才是獵物，早已遭到虎視眈眈。

「嗯？我當然會記著，包含你的其他所有，安德魯。」
他朝對方露出一個有著漂亮弧度的笑容。

>>n23

貝爾納狄諾聽著伯特吱吱喳喳的聲音也是驚了一驚，雖然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矮不溜丟的毛絨絨店主究竟想對自己說些什麼，但……大概是要自己別亂拿貨架上的東西吧？

雖然看著伯特的面部表情，讓貝爾納狄諾不大甘願，但還是把那蟾蜍乾（還是蠑螈乾？）擺回牠原本應該待著的位置。

>>n27
>>51

有著這麼一個說法——笑容是人類共通的語言。可貝爾納狄諾一點也不顧慮（伯特似乎也不是全然的人類），選擇收下那張伯特心目中豐厚的大禮已是他最高程度的寬容。他對那簽名照露出了個不含一絲褒意的表情，便收進西服內襯，對那張標示紅櫻桃酒館位置的可愛地圖的評價，可能還更高一些。

「當然不，一點也不。這裏亂得像垃圾堆，盡是些莫名其妙的玩意。」
別動怒，這總裁可不是隨便批評，他只陳述事實，況且亂的成因多半是方才伯特一陣翻箱倒櫃的災難所致。倘若貝爾納狄諾知道這是一幢販賣夢想的法寶店，興許會不甘情願地買回一瓶愛情靈藥，混進安德魯的飲水，接著想方設法討取一枚真愛的吻？

看著身旁男人側臉，他頓時無語以對。
也許機會可以創造，可是不屬於你的，總有一天會離你而去。貝爾納狄諾不屑強求而來的命運。他比誰都更貪婪，如果要，他祇要最好的、最真的——與其屈就於虛偽的、臆造的，謊言的泡沫的，他寧可未曾擁有。
或許停下腳步，問問路旁裝瘋賣傻的老頭子(>>n29)能獲得什麼啟示？關於未來的顯像，那些歡騰的驕矜的腥羶的，是否真實屬於自己？然而即使四處求神問卜，到頭來活該承受所有的，還是自己。

「這裡還真是個懶散的地方。」
幸好貝爾納狄諾始終不相信神蹟，他只確信自己的抉擇，並且勇於繼續向前。鋪磚街巷止下延伸的腳步，岔路在面前展開，他選擇了看起來更熱鬧的右邊，心懷時間就此停滯和盡早尋著羅盤方位的矛盾願望。

「多拍幾張吧，你的照片，就是挺不差的紀念品。」
說到底——現在的他，也根本不需要什麼靈藥了。

>>74

每走過一隅街角，都是一輪嶄新體驗。
這裏的建物有平凡無奇、有華美奢侈，例如映入眼簾的大型劇院，不意外地挺對貝爾納狄諾胃口，頂多被這總裁挑剔出『院前造景太醜』這麼個缺點。至於其他場所就沒這麼幸運了——簡陋、寒酸，已經是最高等級的評語。

要是這些地方為安德魯的相機所收藏，又會成為怎樣的景色呢？
那肯定得是好的，貝爾納狄諾心想。他踩過路上一處闕失磚塊的窟窿，喃喃填補它的得是什麼顏色的石頭，心裏想著安德魯口中的天主教首善、義大利——

「可是，安德魯——」
他說。他確實來自這麼一個懶散但美麗的地方，卻不屬於那裏。倘若不屈就於現實，現實便會反過來吞噬你，貝爾納狄諾大部分的時間都浪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煤坑，他在和其他整天只想著今天該玩紙飛機抑或捉迷藏的孩子們的年紀時，就得無時無刻想著工作、想著養家糊口，早早便已失去體會悠閒的權利。

即便待至有了地位，有了名利，卻已經無法回頭，汗水煤炭鐵鏽已然根深蒂固，紮進貝爾納狄諾來自地中海的骨，汙染溶有那裏明媚陽光的血。還餘下來的，充其量祇是帶不走的文化與銘刻出身的外表。

「也許將來我能回去，買下一座果園，體驗未曾有過的悠閒。」
甚至不必多麼富麗堂皇也沒關係。他幽幽地說著，帶著一種受盡文明摧殘的哀傷，看進安德魯那對宛如黎明晨曦下清澈池畔的眼，嘗試從中攫取平靜，卻只突兀地大笑幾聲，彷彿嘲諷自己對於遙遠未來不切實際的虛浮幻想，還殄無廉恥地偽裝成開玩笑。

倘若貪婪地渴求極好，便是我的未來有你，你的有我。
貝爾納狄諾向來不吝決定去向，毫無懸念地轉向右方^which康莊。

>>90

「善變是缺乏自信的表彰。」
大多數的人優柔寡斷，於抉擇之際手足無措，所以舉棋不定，還將思慮周全當作用以掩飾的藉口。貝爾納狄諾要的，便占據己有，要生存、要權、要妝點門楣的雍容華貴、富麗堂皇……那些躋身上層立足的必要條件；至於愛的，便無須動搖，即便結局各走各的，也只當作看場電影，昏黑黯淡的放映廳內永遠留着一席你的座位。

他說起那個關於果園的夢想，擔憂要是安德魯加入，自己肯定會把大多數收成全砸在合夥人身上……像天馬行空的小說家談論接下來的連載劇本，穿插對舊世界銅像的諷喻批評，然後痛痛快快地仰頭大笑。

「我想這裏，就已經是你所謂沒人能找著我們的地方了。」
不是挺好，但差強人意。走過聳立聖像的教堂(>>n50)，午後斜陽打在精雕細琢的平滑側臉，勾勒輪廓深邃。目光穿透雲端仰望天堂的方向，使貝爾納狄諾忽然有種回到故土陌鄉的錯覺；如果吃食是維持性命必須，那麼宗教便是一種融入血脈骨隨的生活方式，毋須虔誠，只需相信。

「你不該問我願不願意，安德魯，這由不得你。」
即便我要，也由不得我。世界無情地運轉，不曾為了誰的悲歡離合止息陰晴圓缺，道理向來沒有感性的轉圜。沒有人可以預判往後，逝者已逝，所以，把握現在罷——「你只要知道，我絕不是個善變的人，就足夠了。」

不准質疑，不許多問。
他驀然回首，給出一個純粹的笑容，背景是藍天白雲和教堂莊嚴華貴，池水爍著光點，塑像陰影在陽光下傾頹。

最終，仍舊沒有什麼值得他真正停下腳步，除了若有似無、只在迷離時刻回放的映象，除了安德魯。那些懂得看老闆臉色的獻媚員工總交頭接耳：沒有什麼評價，即是最好的評價。

可惜慕朗戈的聲音(>>@11)響鳴耳畔，擊碎所有美好。

>>95

「如果它長得真像你畫的，你該懷疑自己前世住在這兒。」
各方面而言。貝爾納狄諾大方地接受了對方的服務，率先踏入店內，同時接著前話繼續說：「說不準它真有個地下室？我倒覺得還算符合一幢酒館該有的樣子，但是外觀太老舊，看起來不久就要塌了。」

噢、他向來不吝給予客觀真誠用字平實的評論。

>>@12
>>#5

而歷經一連串資訊爆炸，貝爾納狄諾很快便釐清這慕朗戈究竟又搞出了什麼窟窿來。拜託，互相猜疑？這事鐵定有更不壞的解決辦法。要是自己旗下每個員工都這麼不講究投資報酬和效率，他寧願提早退休回義大利種葡萄橄欖。

「老闆，麻煩請給一間房，再送來兩支貴館最好的酒——也來兩杯招牌啤酒吧，我想見識見識。」
不容店主猶豫，似乎也沒給攝影師多少紀錄吧檯景觀的時間，男人率直地接過鑰匙，便曳著安德魯，走上那嘎吱作響吵死人的樓梯。

>>115

貝爾納狄諾少說可以吐出一百種批評這木造樓梯的語句。

「我怎麼，你難道不想瞧瞧麼？」
在登上最後一階樓梯前，他回首給了安德魯一個放浪不羈的露齒之笑，彷彿頂纏阿拉伯頭巾、身著織工華美的開襟棉衣，在從飛天魔毯上伸手拉住對方的同時誠懇爽朗地發問——你相信我麼？

打開一扇門，彷彿聖誕夜買枚驚喜包，大部分的內容物總差強人意。
客房格局裝潢依舊值得所有形式的指點批判，不過在這樣風格的世界裏，興許已是落腳處中的上乘之選。他也確實沒有多發微詞，頂多說說窗簾花色太醜、浴室前的門檻容易絆腳，便開始拆卸身上玲瑯滿目的金屬飾物。

「如你所說，我確實有點兒累了，也許晚些時候再出門罷。倘若你覺得彆扭，可以往樓下去，再領一副鑰匙。」
不拖泥帶水向來是這總裁的習慣，不過多久，男人上身便只剩件緞面襯衫，彎在胸前的手臂掛著條充滿消毒烘乾味兒的毛巾。見著安德魯一副歲月靜好，遂踏進那整間打掉重蓋也不一定比較好的浴室。

「……我不介意你躺床上。」
短暫地緩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