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有股不祥的預感……」

「感冒了……？」真傷腦筋啊，男人臉上的笑容彷彿詮釋著未說出口的話語。
比起病痛他擅長的可是處理傷勢跟急救。
畢竟在軍隊中因感冒去找老軍醫根本是找死行為，誰不是啃蒜頭生薑或把威士忌倒入熱牛奶喝了，再裹著外套在厚棉被中睡一覺出個汗解決。

但這種偏方怎麼樣也不可能對普通人說出口。

「那我配些草藥回去用三碗水熬成半碗，睡前喝了然後早點休息。」在後面幾字特意強調。
洛厄爾用正方形薄紙手法俐落的將幾樣藥材包成一個小方包遞給對方。

「回去路上小心。」道別後他彎身繼續整理放在一旁矮桌上由陽光曝曬著的植物根莖葉，隨著微風，深色髮絲落到身前。

艾米提斯特踏著輕快愉悅的步伐，似乎心情很好地哼著小曲兒。

他踏進修道院的大門，在內部東找找西找找，最後在一處地方發現了他要找的人。(>>1)

「嗨，我回來了。」他優雅地走向對方，卻非常粗魯地把扛在肩上一袋的布包扔給對方。「這是這趟旅程的禮物。」

這個人好像是自己失憶之前認識的人，只不過他記得的事情不多，雖然偶有某些片段，但那些事情仍舊一片朦朧。

「聽說可以種出很厲害的藥草，還有很厲害的毒草。」似乎是沉思了一下，「還有幾本醫書你有空可以看看。」

「哈啊──」艾米提斯特站在原地懶洋洋地打了哈欠。

>>2
「歡迎回來。」嘴上應著注意力卻根本不在對方臉上，而是逕自蹲身開始翻動頗有份量的禮物 。

先把厚重的醫書取出，放於曬著葉片花朵的桌面最最最最最角落。
他並不排斥閱讀，但這類書籍之於洛厄爾通常只是良好的睡前讀物。

「嗯……甜草根、雲連，你不只到荒漠還爬上1800米高山？」解著繫白繩的小麻布袋，洛厄爾準確的說出藥材來歷。至於繫紅繩的，他沒打算在外頭隨便打開。

聽到呵欠聲，洛厄爾才重新抬頭望向友人，凝視半晌直到脖頸略痠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你回來的太突然，我沒有收拾你的房間。」

切香菇切蘿蔔，扔進鍋中又去院子裡拖了一隻雞，就地拔毛放血，宰殺過程十分俐落，這隻雞隨後也進入鍋中。

帶著厚手套把鍋蓋掀開，滿室飄滿雞湯香味。

「看起來還不錯。」利夫爾聞聞香氣，對這次的湯品感到非常滿意。
他平日無聊就喜歡做些食物，但他從不試喝，那太燙了。
找了個保溫鍋把湯倒入，用四方巾包好，把自己打理一番（清理掉雞毛雞血）後好好地鎖上家門前往修道院。

>>2
「欸－－這是誰回來了？」往洛厄爾住屋走來途中遠遠的便看見艾米提斯特，笑了一下加快了步伐。

看洛厄爾忙整理麻布袋裡的東西，利夫爾把布包找了個空位放在洛厄爾擺滿花草的矮桌上，然後轉身笑看艾米提斯特。

「該不會算好我煮了湯才選今天回來的吧？」

>>3
「嗯？我還沒要睡啦，還沒把禮物給蕾拉呢。」艾米提斯特揉了揉眼睛，「她人呢？」

不知道那個小小孩，這些個月過得好不好。

>>4
「還以為是誰呢。」視線掃過來人，艾米提斯特瞇起眼睛盯著對方瞧，「明明是你自己算準我回來的時間才煮的湯吧，我都知道，別害羞。」

>>5
「艾米叔叔！」
女孩揉著眼睛走出來，模樣看起來像是剛睡醒。一看見好久不見的男人便小跑步撲了上去。

>>5
利夫爾聽了忍不住瞇起眼朝他呲一聲。
「臭美，我才不是來找你的。」

>>6
「蕾拉睡醒啦？來來來，哥哥我帶了好喝的雞湯喔，我們別理那個叔叔。」利夫爾把蕾拉拉過來，一副艾米提斯特是個壞人一般。

>>6
「嗨，好久不見，小蕾拉。」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頂，正想要把對方抱高時，卻殺出了程咬金。(>>7)

「喔、是喔，我人好不跟小鬼計較。」艾米提斯特沒有過去，而是站在原地，他還是面帶微笑地看著被拉遠的小朋友，「待會再把禮物給妳。」

>>7
>>8
頭頂傳來溫暖的觸感讓女孩開心地瞇起了眼，腦袋才蹭了兩下就被拉走，蕾拉鼓起臉頰有點不開心地看著利夫爾。

「貓貓叔叔不乖，爸爸說過不可以不理人。」
女孩完全沒有把對方的自稱當一回事，逕自用叔叔稱呼著每一個爸爸的朋友。

「要乖。」
她踮高了腳尖想要摸摸利夫爾的頭，卻發現自己完全不夠高，有些沮喪的低下了頭。

>>7 >>8 >>9
「兩位伯伯，請不要造成我女兒困擾好嗎？」要說有什麼事能讓洛厄爾放下藥草，蕾拉算是那極其少數之一。

洛厄爾上前抱回自己女兒，讓對方坐在自己肩上，成為在場視線最高的人兒。

再說，不論是利夫爾還是艾米確實都比自己年紀稍長，這聲伯伯可一點也沒叫錯。

>>9
「叫利哥哥，不是貓貓叔叔。」利夫爾蹲下來雙手拍上小女孩的肩膀，裝作嚴肅的說著。
上次學了聲貓叫被小蕾拉聽到後，就再也擺脫不了這個稱呼了。

>>8
但是一秒破功。
「你說誰小鬼啊！」對艾米提斯特呲牙，把蕾拉抱緊不還給他。

>>10
「洛厄爾！」利夫爾扁嘴不滿。放開手讓洛厄爾把她抱回去。

他年紀是長於大家沒錯，可生理年齡才17呢！這聲伯伯叫的利夫爾真是憋屈。

>>10
「哇——好高——」
突然拔高的視野讓她驚喜的高呼，女孩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張開雙手，笑得開懷。

「蕾拉最高——」

——！

快樂的笑聲在她低下頭的瞬間止住。
有什麼畫面就這麼突兀的闖進女孩的腦海，她忍不住抱住頭閉上雙眼，搖著腦袋的力道像是要把那些畫面甩出大腦卻徒勞無功。

「不要……爸爸、不要丟掉蕾拉……」
稚嫩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女孩就這麼哭了起來。

>>12
「噯、蕾拉怎麼啦，爸爸怎麼會丟掉妳呢。」雖然神情閃過幾許慌張，但手上動作依然溫柔平穩的將女孩改為抱在懷中，修長指掌撫著孩子纖細的背部。

「蕾拉只是作惡夢啦，醒來就沒事嘍、擦乾眼淚看看－爸爸不就在這裡嗎？」他並不擅長歌唱，說真有學習過、熟悉的無非為雄壯軍歌。但出自洛厄爾口中安撫的語調如船錨，帶著安定人心的特有沉穩。

「誰來討都不給喔，就算是利夫爾還是艾米，爸爸都不會把小蕾拉給他們的嗯，放心吧。」

安撫懷中孩子的同時瞥了在場兩人一眼，一邊以食指暗示，將桌面上那淡紫色的小花取來拿給他。

耳邊充斥著蜜蜂拍打翅膀的聲響，震動的頻率因基數太大而響得可怕，看著眼前幾乎要飛成龍捲風般的蜜蜂群，少女沒有一絲害怕的神情，眼底像是找到甚麼一般地閃閃發光。
「找、到、了☆」

雙手攀在那有她兩倍粗的樹幹上，或許前世是猴子、或者壁虎，凱特艾絲幾乎沒什麼障礙地就爬到了掛著蜂窩的樹幹上。
防禦的蜜蜂飛得極近，只要她一張口就可以吃下一兩隻的距離，身上卻不曾被任何一隻攻擊。手拿著小刀鋸斷蜂巢與樹木的接節處。沒多久節點被鋸至無法支撐蜂巢重量而斷裂，看著整個蜂巢無聲地摔落，砰地一聲落地。
「好像有點高，不會被摔破吧？」瞇起眼看了底下那褐色的小點，慢慢地從原地爬回去。回到地面時，一群蜜蜂已不知道散去哪邊，蜂巢被孤單地留在地面。
雙手試圖抱起：「這、有點重呀！拖回去？不要、用滾的好了。還好沒破，表面做得挺堅固。蜂蜜裝罐給老闆、蜂巢給街巷口的姐姐，啊、留一些下來讓大叔烤肉好了！好想吃烤雞翅呀……」
愉快地滾著那栗子狀的蜂巢，少女的自言自語沒有停過。

>>12 >>13
「……啊，來，妳看，這裡有美麗的小花，妳看漂不漂亮？」利夫爾在女孩從歡笑間陡然哭泣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擅長哄小孩的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收到洛厄爾的暗示趕緊拿了小花給蕾拉。
「乖喔乖，妳爸不會丟掉妳的，所以別哭。」輕撫著女孩的頭，利夫爾放輕聲音安慰著。

……如果有人也像對女孩這樣對自己該多好呢。
心理還是偷偷地吃味。

>>13
>>15
「嗚……」
抽抽噎噎地將爸爸抱得死緊，聽著那沉穩的嗓音，她吸著鼻子抬起頭看向說話的男人，臉頰上還掛著淚痕。

她再一次抱緊了男人，小小的腦袋埋在溫暖的胸膛上亂蹭，像是要確認對方的存在。

「蕾拉也不要被送給艾米叔叔跟貓貓叔叔……蕾拉只要爸爸……」
好不容易停下了哭泣，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任性，女孩只是悶悶地開口沒有抬起頭，但通紅的耳根卻出賣了她。

——蕾拉已經十一歲了八歲了，是大人了，不可以任性。

咦……
腦內的想法和記憶中的聲音重合，她忍不住抬起頭、茫然地看著父親。

>>12>>13
他只在需要的時候開口。

艾米提斯特這時走近三人身邊，他的目光凝視著哭泣的女孩，他緩緩地開口唱著不知道打哪兒學來的曲子，希望能夠安撫對方內心的恐懼。

有幾次任務，他也是這麼安撫著內心充滿恐懼的隊友。他的嗓音與哼唱出來的旋律，溫暖如天上的太陽。歌唱著的他，彷彿像是嬉戲於林間的金絲雀。

在歌唱的同時，他的腦袋裡似乎盤旋著許多模糊的畫面，雖然這讓他的頭有些疼，所幸這並不影響他目前想做的事情。

>>15 >>17
女孩顧著哭泣當然無法拿取花朵，於是洛厄爾伸手代她接過。

而耳畔的歌聲讓洛厄爾頓了頓。

但最終他只是以唇型向他們無聲致謝，如今沒有什麼事情要比懷中的她重要。

>>16
「嗯，爸爸是蕾拉的喔－」取花朵的目的不為欣賞，洛厄爾在袖間將其細細壓碎，沾染上濃郁香味。

「蕾拉開心、爸爸就開心，蕾拉若難過、爸爸會更難過。」重新覆上女孩背部的指尖，安定心神的芬芳瀰漫於彼此之間。

「但蕾拉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爸爸都陪著妳。」自從三年前被女孩以純淨卻又彷彿如琉璃般脆弱的眼凝望，洛厄爾便成為了她的父親。
沒有道理、沒有理由，只是心甘情願。

>>18
「……好香。」
女孩吸了吸鼻子，撲鼻而來的香氣讓她慢慢穩下情緒。她以兩手抓住父親的手腕，將自己小小的臉頰靠上那溫暖厚實的手掌。

纖細的喉間跟著縈繞在耳邊的音律輕哼，然而不論是旋律還是節拍都完全對不上，但女孩還是自顧自哼著，輕閉著的雙眼下帶著舒適的笑意。
溫宛的歌聲安撫著她的不安、柔和的香氣紓解了她的緊繃，而臉頰傳來的溫度則給她無比的安全感。

「蕾拉最喜歡爸爸了。」
在男人的掌心多蹭了兩下，女孩鬆開雙手，重新綻開笑靨給了父親一個擁抱。

>>19
「爸爸也最喜歡蕾拉。」抱緊小小身軀，臉埋在對方頸邊蹭著像是嬉戲一般。

洛厄爾在那桌面隨興坐下，讓蕾拉坐在膝間，然後從口袋抽出手帕替女孩輕輕擦拭眼角與臉頰。

「蕾拉喜歡禮物吧？要不要看艾米給妳帶了什麼？利夫爾也帶來好喝的湯喔。」溫柔的提及女孩可能會感興趣的事物，他希望蕾拉有著符合她年紀應有的快樂與寵愛。

>>18>>19
看著父女情深場面，利夫爾微笑嘆了口氣。
「雞湯大概冷了，我去給它熱一熱，喝了暖身安睡。」說完又摸摸蕾拉的頭，也看了艾米提斯特一眼。
那首歌呀……

利夫爾提起矮桌上的布包轉身離開。
這修道院利夫爾常來，廚房在哪兒倒還熟門熟路。

>>20
「好——」
非常配合地開口，女孩活潑的笑容在臉上重新漾開，方才的驚慌失措彷彿曇花一現。

爸爸的話語倒是提醒了蕾拉一件事。
她從父親腿上跳了下去，拍拍男人的手背，以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開口。
「爸爸乖乖地不要亂跑，蕾拉去忙一下。」

說完後自己止不住地輕笑，帶著銀鈴般的笑聲跑向前方唱著歌的男人，張開了雙手。
「艾米叔叔，抱！」

>>18>>19>>
當男人以唇語言謝之際，艾米提斯特僅是點點頭表示不用謝，直到他確定對方懷中的女孩已經沒有恐懼與不安之感，他才停止了這首歌。

停下之時，他注意到了某人的視線(>>21)，也只是輕輕看了眼對方，不帶任何情緒的。

>>20>>22
「小蕾拉好乖。」張開雙手抱起對方，轉了幾圈後，再度把對方放下，然後從另外一個布包裡面翻找出要給對方的禮物。

「來，這是我團裡的姊姊們要給妳的衣服。」他翻出了兩套水藍色的洋裝，放到對方手裡。「還有這個是我編的髮帶，全部都送給小蕾拉喔。」從懷裡掏出一條編好的水藍色的髮帶，一樣也遞到對方手中。

「喜歡嗎？」

洛厄爾看著艾米提斯特與蕾拉的互動瞇了瞇眼睛，男人送女人衣服有種說法是為了親手脫掉……。

雖然能肯定友人沒這方面的心思，但如果、假設、艾米提斯特有什麼一丁點奇怪念頭，洛厄爾並不介意回去房間把床底下的鐵鞭翻出來。

按著眼角，緩緩舒了口氣。
無法否認自己因為女孩剛才的哭泣擾亂心神，那薰衣草的氣味尚未完全散去，此時倒是安撫了自己。

真是不中用，若被過往同僚知道肯定會被大肆嘲笑。
但洛厄爾明白這是自己的選擇。

視線轉向遠方，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