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 Rewrite:《Fairy Ta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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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2020/04/26 (日) 約 23 點 |
| Nothing along with something.
故事就這麼結束了。他坐在龍的屍體上,淬著毒的黑色鱗片滲出暗沉的血,碩大的龍的雙眸死不瞑目。他的劍插在龍最柔嫩的腹部,直直貫穿那顆心臟。最終甚麼也不剩了。
你已手握刀劍,那麼就準備戰鬥。蒼老而破碎的聲音遠溯了漫長的征程,說。老人孤寂的背影點燃一整片炎火綿延的村莊,火紅色的天空底下,女孩仍燦爛地笑著,猶如一朵即將死去的花朵。大家都深信著勇者會殺死惡龍,勇者將會帶給所有人幸福的未來。
於是他模糊地想,戰鬥結束了,他想要回去。
可是腥臭的血像雨一直落下,天空和黑夜一起燃燒,火星絢爛欲死,與號哭的風聲一同決絕地迴旋,而後墜落在不見底的黑暗中。刺目的岩漿從地底捲來,漫過腐蝕了散在地上的金銀王冠。對了,哪裡都沒有幸福,他的絕望連陪葬品都算不上,一切就會結束。
眼睛乾澀地淌不出一滴眼淚,意識逐漸被毀滅,痛苦又顯得極其漫長,焚燒的大風輾過他不再有力氣的身體。少年的骨頭在顫抖,視野越來越黑,聲音與盡頭陷落的光亮,所有東西都在崩裂。
最先變異成龍形的是他的手。
Something for 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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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域 (2)1n4 - (2)1n6 】
在他甚麼也感覺不到後,他何以等待?
伊利亞在白色的地上醒了過來。眩目的光似要吞噬他眼底曾經燦爛的色彩,他找不到光源,龍的峽谷裡不曾有光,已經太陌生了。伊利亞動作遲鈍地起身,摸一摸這無際的白色。是紙張嗎?他許久沒觸到如此光滑之物。少年抬起頭,將狀況理清過一遍,接受了他的劍並不在身邊的事實。
血染的惡龍尖爪,轟然迸裂的火焰谷底,還有傷痕累累的,永無止盡的謊言。那一切觸起來,都銳利的見血。血在心臟底下匯聚成冰冷的灰燼。
於是他知道那不是回憶,是臟腑清醒的腐爛。 他不在他的故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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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伊利亞盤著腿坐,左手按著右肩,將手臂來來回回轉動幾圈。確認自己能以人之身活動自如後,反而不曉得該做甚麼了。少年的身形裹在陳舊而寬大的斗篷裡,相當符合奔波而疲憊的勇者形象,粗糙末梢的布料磨損相當嚴重,灰撲撲地攤在潔白的紙頁上。 天花板飄零的紙頁落在他身旁,以及一團被揉的亂七八糟的紙團 >>53,他瞥了一眼,紙團的來處似乎有人。是誰?在做甚麼?他想,無所謂,屠龍者不會有同伴。 那你的傳說,我也會在裡頭嗎?他想到自己出發前曾夢見過拉迪姆諾,他給他講了很多領地內流傳的傳說故事,兩個人在太陽下奔跑著,穿過高至肩頸的草,跑到水晶色的湖泊旁。他始終追尋的那道背影蹲下身洗了把臉,聽見疑問後轉過來朝他笑,綠色的眼睛比陽光穿透的葉子還要透明,像一個即將遠行的人。 不會。拉迪姆諾笑著揉揉他的頭,說:你有你自己的傳說。 生命永遠無法真正擺脫孤獨,最終都要自己上岸。於是父親拋下他和妹妹,形單影隻地往火之峽谷去,他連最後的背影都不記得。很多人都去了,後來拉迪姆諾也去了,瞞著年邁的師傅前往死地,當然沒有回來。 最後踏上路途的是他,一個人知道所有真相後,殺死了那條龍。 但不對,他不想這麼做。 在知道所有真相的時候,他就應該讓龍殺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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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我們開拓屬於人類的領土,建造人類的都市,渡過海洋,然後割開天空。人類是世界上唯一無法與大自然取得和諧的種族,所以我們擁有最繁華的文明。我們不應妥協,直到成為真正的世界的主人。 伊利亞回過頭,精靈的美麗樣貌落在他眼裡,那是他過去不曾見過的。他不由自主地打量那雙尖耳,和彷若萬籟俱寂的灰色眼眸。據說精靈的呼吸與森林同調,樹木會指引前路,他們會在星星升起的地方唱歌。 但大部分的人類,卻終其一生不曾聽見人類以外的聲音。 他所住的村莊位在領地的邊疆,傍著惡龍盤踞的火之峽谷,領主三五年才會來一次,賜給那些犧牲而破碎的家庭無用處的財寶,然後回到和平安逸的王都。 小時候,伊利亞和妹妹曾經躲在恭迎領主的人群裡偷湊熱鬧,小孩子嚮往著那樣華美的馬車和部隊,童稚的眼瞳比男人官服上配戴的珠寶還要晶亮。他記得,村民在領主演講結束後爆出盛大的歡聲,未經苦痛的人們深信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強盛的主人。 兄妹倆回家後將這件事說給父親聽,那個時候,父親哈哈大笑。而他在很久以後才曉得,笑聲裡不以為然的意思。 「那紙團不是我的。」他說,隨手在無際的白色地上拾起一片天花板落下的紙片,仍是坐著的姿勢。少年無趣地把紙片捏成一團,變成與精靈手裡同樣褶皺的東西。 「飄下來的。這裡有很多,也許有一片上頭會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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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107伊利亞半垂著眼看那張被他捏得半爛的紙,他張開掌將其按在地上攤平,紙上滿佈褶皺的紋路。沒有埋葬,也就無法回到原狀。 離開村莊的那天是夜半時分,少年揹著劍和行囊站在月光零散的床前,他撫了撫妹妹柔軟的前髮,在古老而不曾止歇的鐘擺下停了好長一段時間。如果最後這座屋子只剩下妳了,把能賣的東西賣一賣,就到城裡去吧。他說的話低低地飄散在熟睡的空氣裡,比塵埃還要輕。 娜梅莉亞的頭髮也是金色的,和死去的母親一樣,他想著。故事是那樣充滿遺憾的結束了,用殺戮去終結另一樁殺戮,那樣沒有意義的結束了。而他終究不得回到人間,再也沒有光,連妹妹有沒有去到城裡讀書都不曉得。 「……我不會寫字。」他動了動嘴唇,然後才抬起頭來。精靈的頭髮也是那種燦爛的色澤,令人懷念的、令人悲傷的,那可也有著故事,深藏在寂寥的灰色長歌裡。 他曾想過,如果某天何其幸運地遇見了那些傳說中的種族,那時他要說些甚麼。對精靈、對矮人、妖精、或是 龍,如果它們之間得以溝通,如果少年幼時對著星星說過的願望能夠傳達,想要世界和平,想要所有的生物都能共好。那其實沒有那麼蠢。 名喚吉爾加拉德的精靈朝他伸出手,溫和地似能讓他卸下厚重的心防,但最終少年僅是禮尚往來地報上名字,他回握住那只手,借力站起身來,視線終於與對方齊平。 「謝謝。這是我第一次和精靈說話。」 其實到頭來,不過只是希望那個曾經有所愛之人住著的世界,再也沒有悲苦和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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