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時空旅人。*/

他當然知道交付狂王子手裏的任務不可能會失手。

「名字……？」
男人輕笑。

「我還以為你是中了埋伏、被亂槍打死的。」
抑或根本肇因於爆炸即是事實。
法布里奇奧從沒想過兇手得以被獨立出名姓，或者說：以概有情報和眼見證據而言，沒能想到這個層面本即理所當然。

可是知道了，然後呢？
女童綁架案和倉庫間混戰皆歷歷在目，彷彿前夜杯酒、昨日之事，可惜肩上偶爾作疼的槍傷現在僅供緬懷。
事實上以喬瓦尼的幹部身分，要遊說報復行動自然不會是太大的問題；可倘若每具槍下亡魂皆須冤冤相報，家族還要死多少人？

到此為止吧。
沒有誰能夠真正理解誰。至少有成堆的陪葬品，看上去走得轟轟烈烈、走得瀟灑，這樣就夠了……他以為。

「——嗯？我確實挺有興趣的。」
他以為。

「哦──剿清前叛徒後從平民開始下手？還真有mafia的作風。」隔日回到集合地點，看見前一天意識連結的最終決定，法布里奇奧還真慶幸自己沒有選擇將票交給這夥人。

人不免自私，且自私終致滅亡。
Niemoller的詩正狂妄地嘲笑著他，他想，倘若今天遭禁閉者是個與自己素昧平生之人，還會這麼憤慨麼？況且客觀理性而言：

「想必兩位是考量了 中立者 的因素吧？不難理解，畢竟連我都常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下略萬言爸爸經。

即便家族間關係緊張，仍非關現在當務之急。雖然不免擔憂，可艾爾莎應該不會有甚麼危險、暫且而言；男人尋思，才發現真正令他憤慨之處。

「但至少，以前的紀律委員會那套，可不包含鬼鬼崇崇地在討論結束前一分鐘改票。」縱然在外人眼裡看來不免蠻橫，他仍自認每步決定都有理由，自認在帕特里亞爾卡首領遇害、航程安全遭威脅的危急存亡之際，紀律委員也未曾極限發表決定。

「得以立於檯面上的我們根本無須顧慮幫助者或中立者的思想，身負決定權責卻怯於發表決定簡直毫無道理。」

「我仍 尊重 你們的決定──今日抑是、往後抑是。」
當然尊重是有前提的，他也已然表明。

「不過，恕我也將有自己的 決　定Risurrezione。」
人不免自私，且自私終致滅亡。
但他無怨無悔。

>>9

「沒有任何人？」
男人抱胸。「不把喬當作討論者？可以。原來貴家族幾個無條件認可你、交與裁決權的人也不算是人？領教了。」

「另外，昨天根本沒有提出討論方向罷？找幫助者？找中立者？提出先行決議？一項也沒有做到。」或許他們也必須考慮：成功將所有幫助者關起來，然後呢？更何況嚴格來說，現在也已經不再有人真正身負紀律委員的權責。

>>14

「因為我可沒想到艾爾莎會突然被認為是中立者……抑或協助者？」法布里奇奧至今依然不確定意識連結處理人選的原因。「雖然某方面而言她確實是個中立者Outsider。」不過總該不會是因為這種理由罷。

「方法？當然。」

「中立者——相對於協助者不具威脅，但確實是項棘手問題。」男人推眼鏡的動作漸趨熟稔，他接連伸出右手三根指頭。「放任不管、在禁閉數吃緊前把所有人關起來、以其它方式裁決。」並一一詳加表述：

「放任不管——反正他似乎只是株牆頭草。」
男人聳肩。

「禁閉眾人——缺乏效率，但保守。」
「其他方式——較具效率，不過講求運氣。」
並且最重要的，沒有一個方法得以確認中立者的身分。

「我猜這些你們應該也早就討論完了。三種處理方法都挺不錯的，至於人選——我不會讀心，再說罷。」男人頓點須臾片刻，若有所思地觸上別於胸前口袋的一只銀色鋼筆。
「不過……我倒是可以替你們把一個可疑人士直接送至門後，這也可權當我身分的證明。」

>>16

「我想這樣比喻應該更易理解——」
他說：「要是立場翻轉，我們的人在時間極限的情況下拘禁你們的人，那麼、有點小情緒及欲求知原因皆屬合理罷。」他們護短、他們講求義氣、他們熱愛家庭……當然要事之前須摒除一切私人因素，可源於義大利的風骨亦無法被改變。

「所以……不到一分鐘的反應時間？還真充裕。」
噢、這可不是槍戰，而是言語論戰、而是心理戰。「是的、先生，這不是紀律委員會，我、或者幾乎所有人也從來沒有要求甚麼，否則廣播後的一兩天，也不可能那麼悠哉。」也許只是不知道幫助者會真的採取激烈行動，而未意識到阻止他們的迫切性吧。

「委員會……有如此 期許 的，一直都是意識連結本人、不是嗎？」

>>20

「艾。」
男人見自家助手一副氣憤的火爆樣子，遂箭步至對方身前隻手攔阻（當然仍與金髮女孩隔著段令人難過的微妙距離）。

「冷靜點，沒有和他們爭執的必要。」
倘若在這個節骨眼上與他們起衝突，只會是有損自己身段、被情緒遷就的表現，況且他不覺得現在只能以可愛、嬌柔等字眼形容的艾普塞朗，能用他的小拳頭給予那些傢伙多少傷害。

而且——
「該負責的，本來就是我。」

>>37

「收好你毛絨絨的可愛尾巴，我不吃這套。」
究竟為什麼一個三十幾歲的人可以表現得這麼像三歲兒呢？法布里奇奧不解。

>>32

「當然，我承認必須為 此艾爾莎 負責。」
繼續爭論無意義，自己確實也已經達到目的、他想。

他說謊、他欺瞞、他作偽證，可無論謊言抑或騙術，終究無可抹滅——在艾爾莎身上，他曾犯過多少次錯誤？也許在家族裡，他是名優秀的律師、是枚忠心耿耿的棋子，法布里奇奧卻從來不敢自詡是個稱職的父親。

「我想、針對討論與建議，可以表明的我都說盡了。」
至於具體人選？他笑了。
除非有蛛絲馬跡，否則在杳無確鑿據證之前也只會是亂槍打鳥，更不可能隨便懷疑熟人。男人想著、即便是喬瓦尼、是艾普塞朗、甚至是拉法羅將自己綁架，似乎也無所謂，他很樂意聆聽他們的理由。

>>38

「那……走吧、艾，你想吃點東西麼？」
將目光放回身材嬌小的自家助手身上，所謂的討論似乎快告一段落了，法布里奇奧索性帶著艾普塞朗離去。

我們每個人都有罪。
男人轉身，皮鞋蹬地的腳步聲落下。

>>45

「總之不會是你。」
男人（自以為）巧妙地迴避了喬瓦尼的微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