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相對貝爾納狄諾的盛怒,這平頭整面(雖然現在不怎麼賞心悅目了)的男人,表現得不慍不火,安德魯彷彿似大密儀上描繪的愚者,去拔取獅子的鬃毛,或觸碰蛟龍的逆麟──
「乖嘛,誰會敢去惹你這大總裁?」
安德魯竟不識好歹地搔弄起對方頭上毛呼呼的圓耳朵,時重時輕的力道操控技巧之高明,讓人不禁懷疑這大報總編是否曾豢養過類似的寵物。
室內的太陽漸漸被他磁性的嗓音吃掉,骨頭很脆,血肉很嫩,我們溫柔地互相探問,不便伸張。男人以覆著皮製手套的指尖挑起對方下顎,又是一陣輕撓。
「就算有,我也會把他吃掉。再把他的顱骨刻上你的名字,警告世人──你是海盜們的皇帝,擁有世上的一切財寶。」
銀皮帶束紅寶石,練選的生活如松莓林菓,要整座灰禿的平原一日復一日繁茂,他曾洞見啟示,要那些不可能的,不無可能。
>>@4「血給你,肉歸我。我倆能是很棒的生意夥伴。」
安德魯揚起一個直出胸臆的微笑,那對森白的獠牙依舊駭人可怖,他不必示範,誰都能想像男人撕裂獵物的血腥模樣。
「正巧我也不怎麼喜歡恐怖片,更討厭悲劇……人生在世就已經這麼難過了,何必要劇情中的人也陪我們一起痛苦?」
他是寫故事的人,謊言和故事擁有相同的本質,卻導向不同結果。性質類似,卻截然不同。
他喜歡每個故事都像一雙從喉頭伸進內臟的手,在過程中不斷反覆扭攪,逼得讀者在座位上動也不動。推薦序應該這麼寫:這故事不適用於平凡且無聊的讀者。
寫故事的人最後將抬起頭來,而寫故事的人沒有面孔。
「我倒沒什麼打算,既然相機現在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武器了,我只想找個好地方坐下,寫點東西打發時間……」
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有相機之前的人生,那太荒謬也不可置信了。照相機一直以來都彷彿與他並行演化千年的熟悉夥伴,甚至是一種不可或缺的器官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