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la picked up the red dancing shoes.
Then she ran into the forests.
No one have ever seen Mary's red dancing shoes again.」

白髮的魔女輕聲唱著，流傳已久的童謠。

【地點：大廳】

在大廳的長桌上，有一頭小水豚躺在這邊四處滾動，滾動了一會後就像累了的躺在桌子上，像融了般的讓身上的肉貼在桌面。

咕嚕、咕嚕，在陽光灑落的早晨中，廚房裡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忙碌著，置於火爐上的濃湯散發出誘人食慾的香氣，金黃的麵團烤得恰到好處，判斷湯已好了，細瘦的手腕端起鍋子放在飯廳的餐桌上，吱吱作響的培根和飽滿的太陽蛋呈在點綴玫瑰果的盤子中，他將圍裙脫下收好，拿出湯盤和餐具，端正且優雅的吃著食物。

在這裡的一年多讓麥歐堤斯能從床上起身，甚至能以雙腳行走，也將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孩子磨煉出許多生活技，現在的他已經能獨自煮出基本料理並且不會燒焦。

將髒盤洗淨晾乾，麥歐堤斯拖出房間中的毯子、被子在陽光下曬，這簡單的的動作仍讓他氣喘吁吁，脫下鞋子、坐在湖畔，他將黑色蕾絲裙襬拉高，讓腳浸在清涼的湖水中減低疼痛。

【地點：飯廳】

有一個小女孩躺在飯廳的地版上，吃著魔女藏著的香吉士^fruit，一邊滾動著。

「哎~沒什麼好吃的嗎？」
嗅著餐桌上的餘香（>>2），只讓自己的食慾增加。不過就算這樣，還是躺著等幫自己煮一餐的好人過來。

「你可以祈禱，但在你祈禱之後，什麼都不會改變。」

維克托不信神。
這句話或許有些歧異，若要說得準卻一點，應該說維克托‧戈德溫‧切斯特醫生不信神。

他從不以信仰鼓勵病人和家屬，診療中也隻字不提神祉。
無論再怎麼嚴重的病情、再怎麼危險的手術，他也只是平靜地詳細告知一切。
沒有人見過他禱告，在他的書房和診間甚至連一支十字架也見不到。

眾所周知，維克托‧戈德溫‧切斯特醫生不信神。

－－－

The oath which he made to Abraham, our father,

That we, being made free from the fear of those who are against us, might give him worship,

In righteousness and holy living before him all our days.

維克托是個忠實的信徒。
他確實地感受過神蹟。
在他尚且年少，為了一份實驗翻遍了所有他能找到的書、問過了所有他能找到的人、也試過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式，卻依舊徒勞無功之時。
在他埋首於書堆和實驗器材，卻茫然而找不到方向之時。
在他鎖上房門、將家人奴僕隔絕於門板之外，訴說著他一無是處的噪音卻依然震耳欲聾之時。

有一道光就這麼輕巧地走過，所有的一切都說通了。
他確信那原先並不存在於他腦中、他房內的任何角落，確確實實是突然闖入他正處渾沌大腦的外來者。
他將其稱之為神。

神並不在人們廣傳的口語間、不在神父似是而非的話語中、更不在大量翻模製造的十字架裡。
祂存在於無法觸及的高度，卻會時常走過他的大腦。

──生而為人卻妄圖創造生命，是越權而做神的工作。

維克托‧戈德溫‧切斯特醫生是天主最忠誠的僕人。
他不禱告、不宣揚，內心卻比誰都虔誠。

他行醫救治病人而不收任何診療費，因天主已為他們支付。
他從不祈禱、也不鼓勵病人祈禱，因他們是天主的僕人。
向來只有僕人為主人服務、沒有主人受僕人使役的。

僕人的本分是為主人工作。

當他以手術刀精準地劃開人體、挑出壞死的細胞，是在實行神交付給他的工作。
當他將完好的器官放入準備好的空間、並接上血管使其運作，是在執行神下達予他的指令。
當他用完美的技術將皮膚和組織縫合，更是在為他的主人盡心勞動著。

那是他做為一介奴僕，所能為主人做的、最崇高的工作。
身為僕人，為主人分攤工作，何罪之有？


她活過來了It's　alive　.。

眼前的女性有著完美的外貌。
針線縫合過的部位沒有任何不自然，皮膚光滑得彷彿出生嬰兒。
他為她穿上樸素卻細緻的衣裳、教導她學習語言、牽著她一點一點學會走路、學會用餐、學會自理。

然後那一天，他看著她劃開實驗用鼠的皮膚，吃盡牠的血肉。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那一瞬間崩盤。

回過神的時候，維克托握著他再習慣不過的手術刀，而少女的手腕被他硬生生釘在牆上。
美麗的少女帶著茫然而悲傷的神情，望著自己的主人。一直到她被捆住手腳、關進焦黑的鐵製容器中，一直到烈火爬上了她的身體、將她吞噬於一片紅光之中，她只能透過通風用的小孔、看著自己的主人，沉默而順從地流下眼淚。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被燒成灰燼。
而她永遠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少女懷抱在心中未解的問句最終成了糾纏他一生的詛咒。
這是魔女告訴他的，他身上的詛咒並非來自於惡意，而是悲傷和困惑。
而他早在閉門不出的兩年間得到了答案。

維克托不信神。
他信仰的從來就不是神，只是自己的靈感。
一切悲劇的源頭只是他的自以為是，因驕傲而越權是他所犯的罪。

睜開雙眼時，維克托躺在客房的床上。
魔女會在外出時從水缸中撈出正在變化的他安置，有些時候他會在自行醒來爬出水缸。

從窗外灑進的陽光有些光亮得刺眼，他看著自己下意識抬起用以遮擋陽光的右手，原先完整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崩解、剝落，然後鮮血滴落在他的臉上。

魔女曾表示她無法根除這個詛咒，唯有當他真正寬恕了自我，詛咒才能痊癒。
但他無法原諒自己，因為他從未感到歉疚。

從櫃子裏拿出繃帶纏繞住大部分的皮膚，接著穿上衣物、戴上手套，如此可以最大程度避免環境被鮮血弄髒。
維克托走出房間，看著躺在地板上的女孩>>3，不發一語的走進廚房準備了兩人份的早餐。

泡在冰涼的湖水中雖然很舒服不過有點冷，感冒就不能去城鎮了。

希望明天是個沒有太陽、也不下雨，吹著一點點微風的陰天，麥歐堤斯這樣祈禱著，櫻桃色的眼眸在太陽的照射下看起來像是有花在眼裡綻放。

將腳擦拭乾穿上鞋子，拍拍拿出來曬的被毯們，要曬到下午才可以收進去，還有一段等待的時間。

走入森林中，他豎起耳朵傾聽風中夾雜的歌聲尋找魔女。

「蜜拉姊姊！蜜～拉～姊姊～～」雙手圍成圈立在嘴邊，走走停停之下他雖花了許多時間，但其實並沒有走很遠，因為找不到所以他直接出聲呼喚。

「我有帶三明治可以一起吃午餐嗎？還想問莓果是在哪裡摘的？想做成果醬，烤個鬆餅淋上楓糖，再加上果醬會很好吃。」

「What are little boys made of ?男 孩 是 什 麼 做 成 的 ？
What are little boys made of ?男 孩 是 什 麼 做 成 的 ？
Frogs and snails青 蛙 、 蝸 牛
And puppy-dogs' tails,和 小 狗 尾 巴
That's what little boys are made of.男 孩 是 這 些 東 西 做 成 的 。」

在房間慢悠悠走出來的基莉一如既往地睡過了頭。

不過也沒甚麼重要的事，晚起也沒關係吧？
左手揉揉眼睛不負責任地想著要不要再去睡個回籠覺，然而因為餓了只好打消念頭。

蹦蹦跳跳邊哼著童謠邊走進廚房，看到維克托在裡頭準備早餐（>>7）於是像個上課答題的孩子般舉手提問：「基莉也來幫忙可以嗎？」

嘻嘻，基莉可是好孩子呢！
然而急性子的她沒等到對方回答，便懷著愉快的心情走過去佔用廚房一角，基莉很擅長做小點心，畢竟她呀，最喜歡甜點了。

她可有著被曾經的小夥伴推舉去當廚子的經驗的啊。

『誰來當二廚？』
『基莉來，基莉要當二廚，接鮮血的二廚。』

把這當作甚麼偉績豐功似的引以為傲，基莉一邊打發早前買回來的奶油一邊把童謠的後續唱下去。

「What are little girls made of ?女 孩 是 什 麼 做 成 的 ？
What are little girls made of ?女 孩 是 什 麼 做 成 的 ？
Sugar and spice糖 、 香 料
And all that's nice,和 所 有 好 東 西
That's what little girls are made of.女 孩 是 這 些 東 西 做 成 的 。

所以呀，就該多吃甜點呢，對吧對吧？」

為自己的願望加上童謠作為根據，也不知這問句在詢問誰，基莉她只是很認真想把甜點當成主食。

啊啊，今天也是愉快的一天呢，腐蝕的疼痛不見了、腐爛的臭味也消失了，周遭都是甜甜的味道，即便有一隻手前半部分沒了只能在側邊扶著碗盤，也比在外面時好多了。

「王子──王子殿下──」仗著一張好皮相加上一國王子的身份，沒有什麼他不能如探囊取物，隨要即來，女人就更不用說了，看著那一張張抹足脂粉，貪婪又淫亂的臉，他倒也不介意用之取樂。

「王子，我好愛你喔。」雲雨之後，女人千嬌百媚的伏趴在他的胸膛上，纖纖細指不安份的來回游移，本應是令男人感到賞心悅目的畫面，他卻覺得像是被八爪章魚纏身。

是嗎？愛我？還是愛金銀財寶和榮華富貴？
像破鞋舊襪般地把女人趕下床，俗貨嘛，也沒有二度的資格。

「我愛你。」用盡甜言蜜語才得手的農家民女確實清新甜美，只是本王子的花園從不缺這一朵。

怎知他瀟灑馳馬揚長離開農家的隔天，他就不再是王子。

**

卡奧一身赤裸地在床上醒來，伴隨著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閒賴在床上多時，直至日正當中，他才罩著被子坐了起來，變成女人後，一覺醒來總是頭重腳輕、身體發冷──蜜拉為了讓他能與體內的神經毒共處，把他變成了一條蛇，每到入夜時分，又是另一番折磨。
垂眼看著自己白晢的肌膚、渾圓的胸部、纖細的腰肢和...柔嫩的恥丘，卡奧笑而輕蔑，將被褥捲上身，他想出去晒個太陽，卻無力起身。

「我恨妳。」咕噥著。

>>9
他看著女孩湊了上來，一邊唱歌一邊準備甜點，於是安靜地讓出一個空位給她，並默默地又多準備了一人份的早點。

白麵包、炒蛋、沙拉，還有一小鍋濃湯，營養均衡又美味的早餐。
實際上維克托每天做的都是一模一樣的早點，直至今日已即將邁入第四年。
他本人似乎並不是那麼介意，對於連續三年多每天都吃一樣的早點這件事情。

好不容易站起身來離開床邊，卡奧漫不經心地打理起衣著。
看看，這前凸後翹的胴體，真是有損他的英姿──於是他總在白色長袍外再照上蒼灰色的斗蓬，順便保暖。

變成蛇之後的另外一個副作用就是卡奧的嗅覺奇好，儘管客房內整潔乾淨，他還是嗅出了滿室的血腥味，必是那天才絕頂又要跟他搶床，只好拿當暖爐用的維克托所留下的。>>6>>7

錯過他早上那滿身殷紅，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是可惜。

卡奧赤著腳出了客房，木造地板發出吱啞聲，他聞到飯菜的香味>>11卻毫無胃口，逕自往屋外走去──日頭正旺，草地已經吸飽了熱能，透過卡奧的足心傳進血管流至心臟。

深吸一口氣，卡奧閉起眼，任由豔陽直曬。

「嗚啊啊啊！」慘叫回響在森林中，等回頭看見是蜜拉後，他才拍拍胸口做出驚魂未定的神情。

「蜜拉姊姊不要嚇我啦，我以為遇到熊了……」他昨天才看了一個關於熊的恐怖故事，在森林中就不禁想了起來。

「蜜拉姊姊午安！我是My-o-tis麥-歐-堤斯不是My-ti-os麥提歐斯。」攤開野餐布披於地上，他再次自我介紹，詛咒之家裡面有太多的人，記不起來也是無可厚非，他不是挺在意只是習慣性糾正。

將小籃放在野餐布上坐下來，他從裡面拿出三明治，三明治有果醬、野菜蔬果口味的和幾個小圓麵包，這是他用在廚房找到的材料做的，除了這些就沒有了，太重的東西他拿不動。

「這次有蜜拉姊姊喜歡吃的口味嗎？姊姊不吃就給森林中的動物們吧，再帶回去太重了我提不動。」

麥歐堤斯伸手接過蜜拉手中的淺盤一併放在野餐布上，看著淺盤中顆顆如寶石般的莓果們問道，「這些莓果我可以拿走嗎？」

/*沒關係啦，打錯就算了，讓我偷噹一下^^～*/

>>11
「又是這些嗎？小雅想吃些有新意一點的就是～」
趴了在飯桌上，雖然不知是不是煮給她的。不過先搶先勝，先把食物吃了，就沒有人會想要這盤食物了。

不過雅瑪妮好像對著一星期能看到七次的食物興趣不大，但又不想被別人拿去的關系，只好用著自己的小手把食物都拿到自己面前，用身體保護著。

我親手射出去的一枝孽箭
冷颼颼地射回來了
我以吻十字架的血唇將它輕輕銜起
輕輕吞進我最深深處的心裡

曙光乍破雲端，房內漆黑的鳥羽一根根收攏延長，細腳漸粗、堅硬的鳥喙變得扁平，雙翅分岔成五指，拉長的鳥身幻化成短髮男子，在床上側臥而眠。

轉為人型不多時，他平靜的面容浮現痛苦的神色，汗水沿著額面滑下，他猛然翻身坐起，隨手將猙獰抹去。

「哼，抽筋扒骨也不過如此。」

拓麻穿上單一色調的服裝，並非黑夜之王或死神，僅是一塊會行走的沉重墓碑。而他那彷彿烏鴉羽毛的外衣款款擺動，是這人全身上下看似最輕巧的部分。

吃飯，吃飯時間，該吃飯了。去讓刺刺小鬼給我做飯。
拓麻打定主意後，離開屋子尋找廚藝了得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