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的故事集①

我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成為勇者──世界正義的夥伴。
我不在乎能不能娶到公主，但如果打倒魔王或惡龍之後，能收取一點豐厚的報酬，想必父親母親會很高興的。因為我們家──

添新成員了窮到揭不開鍋了。

「加入政府的實驗室，你必須無條件配合實驗進行，不論未來實驗成功與否，我們會在契約生效同時立刻支付五百萬奧。」
欸？
某天，我在街上四處應徵工作屢屢碰壁，一輛外觀樸素的馬車突然停在我身邊，戴著面具的男人朝我丟下一句重磅炸彈。
我幾乎毫不猶豫──廢話，那是五百萬奧耶！夠我們家生活二十年了！

「很好，我就喜歡你們這種死了沒人在意又貪婪的臭蟲。」他講話十分傷人，「上車吧。慢著，你的車是後面那輛。」
「咦？現在走嗎？我、我還沒跟家人打聲招呼……」
「你要我因為那種破事等待你嗎？」他拔高了聲調，似乎非常惱火，「把你家地址告訴塹，他會負責通知。」
咦……但我家沒有地址。他的手下走了過來，我硬著頭皮描述了家的位置，還告訴了他我的名字，找不到的話，問問人應該沒問題！

於是我在意想不到的一天，隨人駛離了這座偏鄉城鎮，我不敢回頭去看，害怕自己反悔。

－

丟在我眼前的是一份契約，但我並不識字。為了那五百萬奧，在一張紙上壓下自己的指印不是難事。
他們似乎很缺人手，管理員帶我去了臨時住所，那邊有好多跟我一樣新來的朋友。每天會調兩個人進行實驗，出去的人再沒有回來過。
是離開實驗所了嗎？我忐忑地想著，直到輪我上場──等待我的不是想像中的手術台，而是──

凝固的血液組成了複雜的圖形，四柱白蠟後站著研究員，中央、中央……是堆成小山的屍體。怎麼回事、那些臉……
我倒退兩步，吐了一地，被人打了幾巴掌後丟到中央去。

「真是的，召喚惡魔真的可能嗎？那本書說不定是誰捏造的呢。」
「但這世界確實存在著我們以外的生物，惡魔一定也存在啦。」
「好了你們閉嘴吧！實驗體都送到了就別說多餘的話，幹活！」

我想爬出那個地方，但其中一人突然衝上前，一根粗大的釘子直接穿透我的手掌，將我固定在原處。
不要啊、不要啊……惡魔？我是召喚那東西的祭品嗎？
我哭成了個聳包，耳邊是源源不絕的咒語聲，身下的圖形開始如血液般流動，我兩眼一翻，哭暈過去。


爸爸、媽媽，希望那五百萬奧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二十年後，我的弟弟或妹妹也能肩負那個家了吧……
「五百萬奧，那是你的賣身錢嗎？」
賣身……算是吧。
「呵，那還真是貴啊。」
…………我無話可說。
「最近剛好甦醒了，正好來上界活動筋骨，你的靈魂我就收下了。」
欸、等等，你是誰啊！？


一股劇痛在身體各處爆開，尤其左眼更是疼痛。四肢跟眼睛莫非都被炸飛了？像那些可怕的屍體。我猜想著，睜開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Shitttttttttttttttttttttttt！）

手還在。
嗯？
……錯覺嗎。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們竟然敢！？

「成、成功了！融合成功了啊！！！」
那些研究員不可置信地歡呼著，我渾身都好疼，連支起脖頸都費力，並且聽到了從心底傳來的、一種沒聽過的神奇的聲音。

大家都冷靜下來之後，我在鏡子裡審視了新的自己。血管變得非常顯眼，紅色的、青色的，我能感受到它們流動的感覺。眼眶周圍黑得嚇人，活像吸毒猝死的。我不由摸上左眼，它完全變成紅色，一簇火焰在其中晃動，使我流下了艷色的眼淚。


這種模樣，彷彿就是……
──區區人類！竟敢將吾拘禁！吾定要毀滅你的心神、破壞這副軀殼！
彷彿就是，我曾經想要打倒的魔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