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好熱鬧啊，人群好洶湧也好可怕。」小心翼翼護著手裡的花束，青年垂著長長的耳朵，勉強地在人群中向前，尋找向他訂製花束的那名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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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了抖長耳朵，青年環視了下周圍擁擠的人群，相較起放下並不存在於己身的仇恨，他覺得適應這樣人群更為困難。

「都是花，把每個人都想成是花……」青年緊繃著臉繼續在人群中努力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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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群中一起在主幹道中奮力前進的朱利安，忽然看見一名少女直直往水道的方向走去，長耳朵顫抖了幾下，他急急忙忙擠出人群，往少女的方向奔去。

「呃，那邊，小姐妳是不是－－」想不開？不，不能這麼問，「小姐妳的心情不好嗎？我這裡有很漂亮的花……」

在對方動作凝滯的瞬間握住那纖細的手腕，青年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儘管方才吐出的話語有點不大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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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是我誤會了，對您真的太失禮了。」

放輕握住少女手腕的力道，青年不知所措地夾了夾耳朵，他不禁慶幸眼前的少女沒機會看清楚自己的窘況，否則他必定會落荒而逃。

「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是我失禮在先，和您一起到達目的地之後，我再向您購買一些花朵吧。」

朱利安猶豫著是否能夠向對方提問『她們』指的到底是誰，敏銳的聽力是他少數有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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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以花草作為主要的糕餅鋪，朱利安一下子看得走神了，回過神已經被劉椿拉進店裡，面對少女熱心的對待，朱利安感到相當不好意思。

「我的名字是朱利安，來自城外。」
再一次環顧周遭，儘管對方的要求是那麼令他心動，但簡單一個小忙實在抵不起劉椿的好意。朱利安晃晃耳朵，想了個自己覺得不錯的方法。
「謝謝您的好意，我就接受了，但我想在您這邊購買一些糕餅，贈與那名固定向我買花的常客，我先在店鋪這裏挑選一會，好嗎？」

然後提著買好的餅落跑、去向買主道歉。
朱利安覺得自己很孬種。

>>34

「只是看到就順道幫個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用道謝的。」

朱利安猶豫地看著陳列開的甜點，一邊揣測那位買主可能會喜歡的口味，最後他還是憑藉自身喜好做出決定。既然身上的錢還算夠，那替自己多買一份或許並不為過。

「能給我一......不是，請給我兩盒桂花糕。我很喜歡那股淡淡的桂花香，想必味道也會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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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一手拿著被店員退回的錢和自己購買的兩盒桂花糕，另一手抱著少女特意準備的花束，面對這樣尷尬的情況，他總覺得自己簡直和打劫沒兩樣。朱利安的長耳朵完全垂了下來，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

「真的是非常感謝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朱利安原本就已經困窘得要命，對於劉椿似乎以為自己要『將花送給誰』，臉色更加地彤紅了，「也謝謝這些漂亮的花姑娘們，願意讓我這樣的人帶著走，我相信對方會好好照顧她們的。」

「雖然還沒享用，但劉椿小姐的點心這樣吸引人，我會再前來光顧的。」一定要付到錢才行，朱利安抿了抿唇，「真的非常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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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叫我朱利安就好了，劉椿小姐。我定會再次前來拜訪。」向對方回以鞠躬禮，青年又補充道，「倘若還有機會，我會帶上自己製作的花茶。」

朱利安相當喜歡眼前的少女，也不無與對方再坐下聊天喝茶的打算，但是花朵的新鮮與美麗是有時限的，他必須儘早將手上的『姑娘們』和桂花糕送到買主的手上。

「那我就先告辭了，非常感謝劉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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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鼎沸人聲中的一句呼喚，下意識地，朱利安的長耳朵倏地聳起，微微地左右轉動著尋找聲源。繁囂的城內畢竟是他所陌生的地域，在茫茫人群中聽見自己的名字，朱利安是既好奇又略帶著膽怯的。好在他很快便看見了那迅速靠近自己的人。

富有磁性的嗓音，嘴角之下的小黑痣，以及出眾的氣質，儘管是極少進城的朱利安也很難錯認眼前的男人。

「好久不見，葛林果先生。」

首次在城內遇見認識的人，朱利安的神情仍然維持一貫的平靜而溫和，但兩只長耳朵正按捺不住歡快地在頭上輕輕晃動著。

「這是您的花束－－替代的花束，真是相當抱歉，我沒能親自將原先準備好的花束送到葛林果先生的手上，因此不願接受也是沒關係的，畢竟是我有錯在先。」

朱利安將一路上小心護著的花束遞到葛林果手上，隨後將方才獲得的其中一盒桂花糕一起遞上。

「這是賠禮，帶著清新桂花香氣的桂花糕。希望葛林果先生能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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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葛林果走到比較不影響行人的街邊，朱利安面對葛林果提出的疑問與打趣的神情，下意識地瑟縮了下，但很快又調整好自身狀況，簡單地向葛林果敘述了方才遇見劉椿的過程，以及自己為何拿著這捧花束與桂花糕。

「很抱歉擅自將葛林果先生要求的花束給送人了，所以才想著要給先生準備個賠禮。」

朱利安知道對方的脾氣不錯，但是一旦對什麼事物反感了，便難以再改變，因此言行舉止總忍不住放得更謹慎。同樣出身貴族，相較起畏縮懦弱的自己，朱利安對眼前這名既溫和又善於詩文的葛林果實是抱有相當程度的好感。

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桂花糕，他知道自己的舉止很是突兀，但他更不想讓對方討厭自己。

「明天——不、稍晚。稍晚我再去重新準備一份先生要的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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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葛林果拒絕的話語，朱利安倏地瑟縮了，眼神因為慌亂與不安而輕輕搖晃著。

隨即他開始思考對方言語中的內容，既然說了不要緊，也說了不要客套，那為什麼又不願意收下這份禮物呢？他無法理解。朱利安困惑地抬眸，對上葛林果帶著笑意的溫和目光，他不禁更加地茫然。隨著他迷惘的思緒，一雙長耳朵一下一下地抖動著。

「我…不明白葛林果先生為何不願意收下，我以為您會喜歡這樣的糕點，畢竟，您似乎很是喜愛香氣高雅的花朵。我，呃，是我逾越了才對，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兩份，很希望葛林果先生能夠收下。」感到詞不達意的朱利安忍不住又開始糾結，說出口的話語也變得支支吾吾。

「若是，作為拜訪的禮物，葛林果先生，願意收下嗎？至少，下次，未來還有機會前來拜訪時，我不會因為愧疚而不敢與您會面。」

他曾經聽過對方朗誦散文的嗓音，很美，很動人，若是因為逾越了對方的界線，而被劃開距離，自己或許會感到失意吧。朱利安垂下耳朵。如果自己能再謹慎一點－－總之，他真的希望對方能夠原諒他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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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對方終於收下那盒糕點，朱利安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但隨即又被對方接下來表達的訊息給弄得發懵。他不太確定對方的意思，但看著葛林果眼中溫和的笑意，朱利安推測對方並沒有對自己不高興。

「我相信您會喜歡的。方才看見這到糕點時，我很快就想到葛林果先生了。賠罪和愧疚是一定有的，但更多的還是認為您可能會喜歡，除此之外，我希望自己在前來拜訪葛林果先生時，能夠不要太顯得失禮。」

語序有些顛三倒四，朱利安仍是慢慢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雖然實際見面的次數不多，不過他還是大概明白這位常客的脾氣的，因此，哪怕是詞不達意，朱利安依然會盡其所能地將自己的想法，透過話語來傳達給對方。

「我帶來的這些，畢竟不是您原先要求的花，我認為自己不應從您那裡得到任何酬勞，但我知道您不會這樣想的。」朱利安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為自己該提出怎樣的要求而感到苦惱，所幸很快便有了主意。

「作為不同的代價和酬勞，雖然很冒昧，但我能否請葛林果先生唸一首詩，或者朗誦一段散文？」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話才說完，又慌慌忙忙地補充，「葛林果先生的嗓音…很棒，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願意也無所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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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葛林果手中的花，儘管自己已經盡可能地小心了，但經過剛才在人群中的一番推擠，生意盎然的花朵此刻看來已有些萎靡。

「葛林果先生趕緊去吧…啊，等等。」
身為一名花農，看見這樣蔫蔫的花兒，朱利安忍不住職業病發作，身子前傾，伸手攏攏包住花枝的紙，檢查紮束的部分，拿出自己的水瓶，往裡頭添上少許的水，最後從隨身行李中拿出一塊紗布，輕輕覆在整捧花束的上方，好隔絕外頭的艷陽高照。

待手上的動作都完成，朱利安才又抬起頭，重新將對上葛林果的視線。

「我……如果葛林果先生願意的話，希望下次能以朋友的身分來拜訪。」相較起整理花束時的俐落，朱利安的眼神與語氣間皆是濃厚的猶豫，「或許我有機會在這兒待得更久。」

「葛林果先生這時候會在這兒，想必是有事情要辦吧，那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朱利安憑藉著兒時的記憶，向面前的貴族微微行了個禮，這才慌慌忙忙地掉頭離開。顯然曾經學習的那套貴族禮儀，大多都已還給了從前的家庭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