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飛至伊甸園附近，蕾娜塔緩緩降落，決定步行進入園內，這樣應該比較不引人注目。她扶了扶鏡框，確認自己身上的儀容整齊，便抬步走進伊甸園。

“噢…真的好多天使。”蕾娜塔心想，她環顧四周，深深吸一口氣、而後緩慢地走向角落的樹蔭下，希望沒人注意到她，打算待會集合完畢時再往中間靠攏，當然，她會盡力保持最佳距離，如果可以的話。

>>37、>>38

「好主意。嘿，謝了。」朴萊普羅德抬起頭對亞拉茲耶爾微笑，他就知道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朴萊普羅德乖巧的不亂動，讓亞拉茲耶爾撈起自己飛向生命樹，待到被放下，發現溪蓀時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他該把這花送給踩到他的天使。

朴萊普羅德看著豔紫與彩藍的花兒半晌，小心謹慎的摘下少許，俐落的編成花環，將之掛在手腕。

隨後起身走向亞拉茲耶爾身旁，對拉結爾說：「午安，拉結爾，願父親的恩典常和你同在。我是不是第一個到伊甸園的？」

「你看上去不太好，優先被扣假一百年？」

>>@8

仇敵猖獗，務要謹守警醒。
歷經苦難，務要謹守警醒。
為得獎勵，務要謹守警醒。

藕粉色髮惡魔誇耀牠的功績，亞拉茲耶爾倒要謝牠帶來警訊。至今距路西法最後一次來犯，不過十年有餘，何以懈怠，又何以告慰那些他自人間、地獄奪還的英靈。逾權閱讀全知之書之事可大可小，對他這樣有違例前科的天使而言，可謂知之甚詳，此事何嘗不是居安思危的警醒。

你是否全副武裝，或依然赤手空拳？

“待到那時，就由你來迎我，千萬別忘了我的名字。我是巴力的先鋒—安度西亞斯。”

A.D. 2054

廢棄的工廠裡光線零零落落地掉下，不知多少年無人使用的蒸汽機都生了鏽，歪歪斜斜伸出的機械臂膀遮住牆上小小的一塊天窗。城中村是都市裡最是藏污納垢之地，多少罪惡孳生的溫床，陽光將少年的銀髮照的燦爛，那瘦小的身板轉瞬消失在壞了半邊的門裡，雅羅維札一拍翅膀，追著仇敵闖入無人的工廠，身體急轉往二樓空間而去。

惡魔就站在挑高的屋頂下等他，光線斑駁，使他的身形一半隱藏在黑暗之中，而被照亮的那一半面目中，那只淺粉色的眼睛如摩根石一般晶亮，藏在濃密的眼睫下。他半垂著眼，像是毫不在乎追隨而來的天使。



焦黑狼藉的戰場上，遍地殘屍和刺鼻的氣味，溝鼠危害、禿鷹盤旋；可即便戰後景象如此醜陋可怖，那也是曾經承載了無數英魂和響徹號角之處，戰歌最終流傳成吟遊詩人口中的詩歌，詩歌唱著一切美麗的事物，例如因戰事而流離的家庭，例如再也傳達不到的那道軍令，也例如那朵屍堆旁巍顫顫伸展出的小花。

我曾求告你，因為你必應允我，求你向我側耳，聽我的言語。
——《詩篇 17:6》

驍勇的大天使卡麥爾除率領神所造的第一批能天使外，也接收了那些自戰爭而生的毀滅天使。



雅羅維札喀擦一聲上膛，居高臨下，對準惡魔就是兩發點射，砰砰！同一時間，憑空燒出了焠著黑火的紅花，與挾著迅雷的光炮對撞爆炸。氣流轟然亂滾，破裂的窗戶又落了幾片碎玻璃，狂風吹翻了他的瀏海，天使瞇起眼盯著煙霧裡的動靜，翻下搖搖欲墜的樓梯。

忽然間白色的煙塵向某個地方快速抽去，雅羅維札憑直覺一閃身，爆裂的火柱裹挾著碎骨和飛花破開地上無數磚塊，直接把他原先站的那塊地方桶穿。漆黑的氣流爆散在青年紫羅蘭色的眸裡，像遙遠之地墓碑上的刻痕，永遠不得逆轉成光。雅羅維札穩住重心，在外套下伸出整條手臂，手上是銀白的十字槍，砰砰砰地追著那道身影射出光彈。

少年形貌的惡魔手無寸鐵，鬼魅般地閃過子彈後近了他身側，一腳蹬在地上扭過身，像道陰影從天而降，五指成刀直取他持槍的臂膀。

「——！」雅羅維札沒料到對方一瞬間便欺的如此接近，反射性地抬腳往惡魔的腰窩一踹，逼得對方不得不收手。霎時就像咒語在虛空炸開，對方瘦削的身體被他一掃而出，天使趁機往後一滾，在拉開距離的同時抽出手槍，看也不看扣下板機，子彈旋轉衝破塵煙，一顆鏘的一聲打在金屬管上，另一顆在他的視線裡準確貫穿惡魔胸口。

那一瞬間，雅羅維札便察覺不對。他瞠大了眼，眼裡那銀髮的少年惡魔散成遍地的地獄花。



然後一千片的石蒜花瓣紛紛揚揚，漫過了夜色。
直到他再也看不見遠處的人影，全世界的寂靜與他化作一體，像千年前的那個時候，無聲的光影渲染了整個天地，地獄燒灼的焦土縫隙噴出黑火，吞沒他手裡的光環。

「阿茲帝弗拉！」

他聽到自己忍無可忍的怒吼，喚得人影一瞬的駐足。
他的兄弟終於轉過頭來，背後折斷的翅膀無力地垂下地面，他說：我走不動了，雅羅維札。



天使還未再次扣動手指，一道勁風呼過耳畔，他甫扭過身，那死神般的手腕又狠又俐落的直接掐住他脖子，力道極大，雅羅維札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便失去重心往後飛去。

「……」咳！雅羅維札眼前一黑，劇痛在後腦勺炸開，他整個人被粗魯的摜倒在地，手槍脫手而出，貼著地面旋轉撞到牆邊。惡魔絕美而精緻的臉蛋近在眼前，那錮在自己脖頸上的細瘦手腕有著凡人無法想像的力量，死死掐住他的氣管。他睜開眼看他，在那雙寶石般的眼裡勉強看見曾是少年的自己；惡魔的手勁一頓，他總算看清天使的臉，時光彷彿倒流一千年，早就成為碎屑的記憶總算朦朧的拼起。

「——你還活著。」

他聽到塔納托斯極輕的說道。

A.D. 2234

布拉格的天文鐘剛打過十三個鐘響，人潮往舊城廣場和老城區的方向散去，雅羅維札站在胡斯雕像的肩頭，一柄狙擊槍背在身後，午後的光線穿過蓬鬆的雙翼羽毛，無間隙的撒上地面。風徐徐吹動天使冰藍色的髮絲，他視線往下看見鴿子探頭探腦地啄起人類餵食的麵包屑。
象徵十二門徒的木偶依序走回鐘塔，天使輕盈跳下雕像，收起翅膀進入人群，太陽在下個瞬間捕捉到指針移動的軌跡，好像更久更久以前同誰一起走過。來自天界的聲音與此同時響徹在他耳邊(>>#0)。

「召集？」雅羅維札一愣，今日難得下到人間，這麼巧就來了緊急命令。他抬頭看了眼天文鐘上的數字，他知道現在的人類已經不懂這種計時法，歷史不斷過去，或許人們應該慶幸，還有天使這樣的存在記得那些已經失去的一切。

青年在覆命前買了市集上大排長龍的櫻桃肉桂捲，摀在手心熱呼呼的，他向人類攤主道了謝後，隨即展開蒼勁有力的翅膀，消失在人類的視野中。



雅羅維札熟門熟路的來到伊甸園，衣領上的絨毛隨風飄動，吹來園裡青草的味道，他一眼就看見抱著書唉聲嘆氣的拉結爾。

「午安，拉結爾。我來覆命。」他簡短地說。句末頓了一頓，像是在思考是否該請對方打起精神，眼尾瞄到自己還摀在口袋裡的人類點心，據說甜食將使人心情愉悅……不，但這不是要給拉結爾的。雅羅維札一臉淡定，假裝沒這回事。

山羊蹄子每踏一步，泥地就陷進一吋。
泥地兩側雜草爬生，蓬勃卻泛黃無澤。鄰近的樹影皆細瘦盤曲，死灰附著在樹皮表層，陰惻惻有如妖異。
山羊叫著，尖昂的呼聲朝四面八方探去，潛入漆黑就不再迴盪。
牠領著人在走；他眼中是慾望的光景。

有樹狀似旖旎女子，巧笑倩兮地彎了個討好姿勢，當他們走過回頭，那花樣年華竟一瞬凋逝，暗影遍佈在樹紋的摺皺之間，張揚的虯枝暴露猙獰——可始終原地不動。

來時路已不復見，更無從知曉去路通往何方，領路羊卻陡然停下。

約莫二十尺開外處定立一棵樹，生得挺拔而有別於其他，在無風中搖晃枝葉，一人一羊於是將注意力轉去。那樹自冠頂抽出枝條，與先前的猙獰樹影不同，它雖在動作，倒沒有絲毫引人不快，揮動的幅度自有一種圓和。枝葉高舉至空時優雅，倏忽垂下，頓時風壓撕裂空間疾撲過來，既猛又勁，所經之地留下的痕跡清晰深刻，最終劃開了山羊與人類，惹得驚呼連連。

定睛一看，那棵樹好似更壯碩了，雖還維持著距離，但已然能感受到一股壓迫。
它在群樹中繁盛，葉隙間抖落光輝，帶來明亮的視野。清風捎至，乃是由它而起。四對白皙羽翼從枝幹後方突兀伸展，跟著，樹木的輪廓逐漸化為人形樣貌。

天使四翼齊振，抵達泥地不過片刻，連帶興起的風浪驅散林中死寂。
他抬手給指了一個方向，語調平和寧靜：「汝既得歸途，當知返。去罷。」
人類瞠目結巴了半晌，只得跌跌撞撞跑開，便是沿著那風刃劃出的道。

/*輕微裸露描寫注意*/

背對惡無疑是極危險的，天使卻無畏。因他明白自己的處境。

身後發來的說話聲男女聲參雜，每吐一字都震盪空氣，嘶啞難聞：『爾等好管閒事之徒，甚麼時候管到這裡來啦？』
瑟洛希羅挑眉，發自內心的疑惑：「汝是否人緣不佳？我來此也有好些時日了。」沒人告訴你這個消息，可憐哪。

他轉身便見山羊咧開嘴，比吊死鬼還長的舌垂墜到地上，腥紅的顏色如污血觸地。
惡魔面對這般奚落並不慍怒，美事遭截也好整以暇如故。他有自信繼續帶走下一個、再下一個人。畢竟，願意向他取道的人類可謂無數。

『你傷不了我分毫，如何奈我？』山羊的扁長瞳孔瞇得更細，『嗤，你是連我的名都沒膽說。』

此界不存在過去未來，人們的意識編織出一砂一石，延伸出或蜿蜒或遼闊的甬道皆屬夢域。因此有時隔多年夢到延續的人，也有重複相同夢境的人，迷失在此的亦有之，可絕大多數個體都僅是內在精神，除非使了奇術。
當中本也有惡潛伏或擅闖，然生性狡詐奸險，用的從來不是真身。
惟天使不懼以肉身前來捍衛。

「汝——」話到嘴邊轉了個彎。瑟洛希羅眨眨眼，「罷了，徒髒我口。」

「噢，天啊。」他輕聲喟嘆。
三不五時喚聲天已成了習慣。若旁人問起何事，通常會得到「沒事，就喊喊」的答覆。瑟洛希羅表示：如此天父必定記得他。
不過此刻有些不同。他不樂意讓屬於惡的名字抵上舌尖，於是改口呼頌至聖至善之名，好比漱口的概念。
要是老人家耳朵癢，大不了他給掏理掏理，也是種光榮。

不明箇中用意的惡魔聽在耳裡，只覺得他是在示弱，抑或搬救兵，不禁笑得戲謔。
山羊抬起前肢改為雙足站立，脖子以下到腹部的皮毛盡褪，露出光滑有彈性的肌膚，胸前隆起一對人類女性的乳房，赤裸能見褐色^or的乳暈；下肢則覆上深棕色毛髮，一對蹄子越變粗壯，長成了牛的蹄子。變化後的惡魔形體龐然，四周土地被陰影遮蔽，晦暗無光。
惡魔自鼻孔噴出不可一世的傲氣，尖聲調笑：『老頭有甚麼好怕？爾等都是他卑賤的奴隸！我說那滑稽的環就是證據，不是麼？違逆他者都落得甚麼下場，你不會不知道。』
而你終有一日也會如此——只差沒說出這句。

天使自然是聽得懂的。
他的眼中輝芒不減，語氣淡漠，像訴說一道真實：「我心堅定，在我應在之處。」
不受舌粲蓮花動搖，惡魔便同樣無法傷他。

瑟洛希羅伸手探向頭上光環，指腹沿著形狀撫過，彷彿被勾起了甚麼念頭，若有所思。驀地光環一亮，閃現智慧之光。

「我叫汝見識環的威力。」他說，飛至幾步之遙，從草叢中翻出兩只健身環，正好鄰近兩棵樹的窟窿裡各棄置了一台箱型電視機，還堪用。在瑟洛希羅的後方，越過樹林尖梢再望過去，依稀能看到玻璃帷幕與高樓，他們原來是在都市中的森林公園。

「環一下，如何？不會不敢罷？」

「——」

顯然健身不是這名惡魔的興致所在。
兩台電視螢幕各自揭曉成績，無論比了甚麼項目，始終是瑟洛希羅的分數占上風。

「汝敗給我，依規矩得離開。」

惡魔猶在喘息，說話倒不是問題，對天使嗤之以鼻：『規矩束縛不了我。』
「汝不從，不代表規矩不存在。」天使回道。
他們均不是空間的造主，亦不握有至高之權責，理當左右不了這片夢土的基本。
「汝不得不從。」

枷鎖禁錮於無形，惡魔旋即查覺到出自空間本身的排斥，自知落入天使圈套，怒極便欲把這耍把戲的小毛頭大卸千塊。
遊樂器首當其衝，被撕成破爛的碎片摔在地上。山羊的渾身皮膚發狂似的血紅，張牙舞爪扯得天地俱動，對上四翼天使，後者顯得渺小。邪火四起，似是在昭示天使的末路。

瑟洛希羅依舊沉著，大概不是第一次面對這類慘況，振翼離地，便不受天搖地動干擾；全神以赴，便得以靈巧飛梭其中。

惡魔最終仍不敵界域的裁決。他消失在那片黑色邪火，離去前不忘逞嘴上威風，將天使的祖宗十八代全辱罵了遍，盡是些不入流的汙言穢語——瑟洛希羅沒有祖宗，便由主與幾位享負盛名的天使長代勞。

不，他不會替那幾位掏耳朵的。


場面一度驚險，待安定後瑟洛希羅吁出一口長氣，擦拭額間的汗珠（有幾滴是健身環之後流的）。

他拾起草地上的碎片，雙手捧著送進樹木窟窿，呢喃的語氣透著心疼：「替我養護好它們，直到下次來時，好麼？」
黯然神傷僅有一瞬，他很快斂起表情，給另一只完好的環保養消毒。
幸虧附近就有放置酒精，無須去藥局排隊購買，還可能買不到。

老舊的電視螢幕秀出瑟洛希羅的帳號紀錄，敢情是持之以恆的初代玩家。

>>#0
懷錶的時針分針都指向十二的位置。夢土的惡已悉數排除。

他的Airpods Pro充當耳塞，正準備來個愜意的午後小憩，不料廣播乍響，穿透門扉及層層雲霧而至。
啊，總覺得訊息不太清楚，他或許聽錯了。
畢竟夢土遠離天界，受到不明訊號干擾也不無可能。

——沒來集合的扣假１００年不得以現有假補。

天使摘下耳機，面色凝重：「不妥啊。我聽得一清二楚。」

生前聖者曾經提及，雲端之上滿是悅樂，以花草與天使們的形式存在於樂園內。

如今亞絲弗戴也是伊甸園內負責養護花草的天使之一。但悅樂不僅只是超脫人間的花鳥，偶爾，他也會是被智天使勒索的假期(>>#0)。

這可真是微妙，從頭到尾都在伊甸園裡的天使，到底算不算在召集範圍？

聽出是拉結爾大人的聲音，亞絲弗戴並不著急。

以自我的節奏照料完新移植的珊瑚花株，他這才不緊不慢地從小倉庫中取出一把釘耙，朝著生命之樹的方向走去。

釘耙是為了幫生命之樹根部附近的土壤鬆開，絕對不是用於表示對假期綁架的不滿。

羅伊特面對的方向正好能看見從門口處來集合的各個天使。

一個、兩個、三個⋯⋯

他注意到一個紫翠色的天使（>>34），記起他是唱詩班的一員，有時候也會來拿樂譜給他歸檔。名字⋯⋯姆⋯⋯

忘記了。^which

>>@10

我其實並不介意扣假，因為我的心永遠都在放假。

朴萊普羅德想著，慢條斯理地把花環挪至手肘關節處，單手勾起不讓它有所閃失，隨後另隻手拍了拍拉結爾的肩膀。

「兄弟，別太傷心。我會帶上禮物贈送給你，現在開始想還來得及？若你感到無聊了，我也可以陪你聊天。你知道的，風裡自然有我的聲音。」

>>26>>@7>>35
聽聞自己被拉結爾拿來威脅白絮，他微微側頭，苦惱似皺起眉峰，無奈又好笑地輕嘆：「唉呀呀。」手上擼了一堆白毛，他眨眨眼，雙掌一併，半透明狀黑霧冒出指縫，待他攤開掌心，毛絮被打成一根絡子。

「我知道雅布在想什麼。」亞茲拉爾莞爾一笑，把絡子遞給原物料主人，「別勉強自己喔。」總是笑地那麼傻，令人放心不下。
見天使逐漸聚集，亞茲拉爾遂站起身，拂去毛屑與塵土，不再席地。

>>34
「紫翠的奧諦列特，我與我的乘員們由衷感謝你每一次的歌唱，不知近日靈感的鳥兒可嘗造訪？」亞茲拉爾微微掀帽，啟唇向為列車帶來美好的功臣之一捎去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