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線，真的好難！*/

一步一步走進預感的成真，從決定成為新生居民前，他便有這種預感。

他跟著變回原來的樣貌，腳上有如鉛塊存在，僵硬的無法動彈，他強硬的驅使腿邁入門中，只要邁出了步伐，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怕。

他們找到父親，旭把父親調整成躺下的姿勢，在他身側握住他蒼老充滿皺紋的手。

「死了。」聲音異常冷靜，臉上表情毫無變化。

這只是我們漫長生命的片刻、這只是我們漫長生命的片刻……他在腦內重複這句話，連說都不敢說，連動都不敢動，一遍又一遍的摸著『屍體』粗糙蒼老的手掌。

那母親？他轉頭便衝向臥室，加緊逃離一般的迅速，床墊躺著瘦弱又悲慘的母親，終於克制不住的膝蓋一低，跪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抓緊被褥。

「哥哥，我們做錯了嗎？我……為了活下去錯了嗎？想要繼續做自己喜歡的事又錯了嗎？為什麼不是爸媽成為新生居民？為什麼不是？為什麼不是能夠繼續在一起！為什麼無法跟他們過普通的過日子？」

他的話從細若如蚊的遲疑，逐漸變成了要割開一切的尖銳，埋頭全悶在被褥之中。

「為什麼他們不能善終？」聲音弱去，起身便是用力抓住哥哥的肩膀，眼中全是無措。

「那這樣漫長的生命有什麼用啊！」

旭忽然朝大和大吼，吼完後鬆開手，眼淚一瞬間全部湧上，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潰堤的水流，不停的被暴力擦去又不停的出現，制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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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哥哥，很抱歉讓您擔心了。」自知理虧，旭下意識低著頭使用敬語。

「只要有哥哥在就讓人安心。」

旭頓了頓，又補充：「指的是生火，專業生火，人盡其用。」

「先掛斷了，再見。」

/*過去線，真的很難（*/

>>-30

「我也不知道！」大和也吼了回去，他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升高就像隨時都會伸手燒掉任何東西，但是在火焰竄出前，他雙手緊握拳頭忍著。

沈默在兄弟倆之間許久，他看著他，眼神中充滿著憤怒與不解，接著與自己相似的臉先投降被淚水所佔據。

「......我不知道。」大和的語氣放軟聽起來毫無精神，而鬆開拳頭後改以雙手叉腰看著地板，抿著嘴唇的表情卻沈重到落不出任何淚。他是長男，也是旭的哥哥，在這種時候更不許哭泣，這也是回應父母"忘卻前"的期許。

「旭，後悔了嗎？」思索了許久仍然只能吐露出這句話：「不成為新生居民就是全家人餓死，不成為新生居民就是無法在這些年來持續給爸媽這些真正能夠維生的物質，你懂了嗎？我們就是為了這些東西！」他將包袱打開來倒在地上，散落一地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鈔票，碎銀以及一些金屬飾品。

大和別開了頭不願再看向旭以及長眠的父母：「我們都做出選擇了，我和你，都是，怪不了任何人。」

「......你在這，我去寺廟一趟。」最後大和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後嘆了口氣後便出門，回來時帶回來治喪所需要的一切。

隔日埋葬父母後，兄弟倆仍然在老家待著，對於鄰居、外人，大和毫不避諱地直說他與旭是狛神家外出許久的孩子。

之後也會永遠待在這，不會再離去了。

/*過去線*/

>>-53

「後悔沒用。」

用力抓緊大和肩膀的手鬆開，縮回來時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停滯，最終放回原位，頸部僵硬、強迫般的看向母親，淚已被全數拭去，面無表情。

聽著器物掉落聲，他又開口。

「沒有用。」

他無法直視自己的哥哥，直到大和離開前他什麼話也沒說，站在房內的他現在垂頭盯著散落一地的東西，猛然一把抓住錢財和自己的包袱。

「該死！錢、錢……就為了這些破東西──」

他口中的破東西鄰近半開的木窗，將要拋出去。

可這些可以做多少事？能供花用多久？無需特別計算他也知曉答案，旭咬緊牙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他動不了手，於是放下那些東西，棄之不顧。

離去前大和隱忍的側顏浮現在旭的腦海中，哭至少會好受一點，一點也好，那些事情隨便，明明想哭就哭就好了。

「哥哥，為什麼不哭。」

他坐在地上倚著牆看向天花板，他記得，都記得，那些痕跡抹滅不了，屋內擺飾的改變也無法動搖他的記憶。

無數的回憶湧現，從在這間臥室的孩童時期，到他和哥哥擁有了自己的房間，再到長大離家，滿是懷念和溫馨，回過神來卻發現後來的他有太多時間專注在自己的事上。

最後他們迫於現實，到處賺錢。

某一年起始，寒冬刺骨，穿上最厚的衣物出門工作，盼望春天的到來，春天來了，往後的日子開始盼望下雨，雨天沒來，在日子逐漸過不下去時，他們遇上轉機，在那時他思考過今後的莫多可能，仍是決定走一步算一步，成為新生居民。

日子是變好了，他知道父母會不記得他和哥哥，一直以來他難以接受這件事，但，只要他們所有人都能過得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