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跟騎海豚，我都沒興趣啦。」

打完一句話之後，又貼了一張表示無聊的貼圖。

「那麼學費等我想好再跟你收取吧。」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伊格爾才打出了下列的字句。

「首先呢，要套好關係，必須先稱讚對方，等到對方對你放下心防的時候，再一舉進攻，怎樣很簡單吧！」

『現在裡面好像很混亂呢，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噢。』

送出了這樣的一句話，還附加了一個摸頭的貼圖。

『真希望可以速戰速決呢──』

為什麼戲裡戲外，他都這麼接近真相呢？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命運的安排嗎？

「謝謝學長關心。」
「外面很平靜，雖然有很多奇怪的肉，但是很好吃。」

相較於嘈雜的包廂內部，外面確實要安靜不少，青年邊嚼著剛烤好的葡萄^fruit風味貝^animal切片，想起剛才服務生送上的各種食材，不禁再度擔憂起這間店面的未來。

嗯，絕對會被動保團體投訴的。

>>28

「我已經可以想見娛樂新聞會下什麼標題了。」
五光十色下，虛華要在虛裡才能看見實華，大眾就這麼把世界給傾了，演藝圈是個黑洞，走在平地上木立不動就會往下掉落。初來乍到時，每個人都是一號面孔、每個人都帶著微笑──他們在等，等你停下腳步。他們什麼都不要；他們什麼都要。

發覺自己被留下後，只期待被撫慰的傷心、被縱容的、愛護的……誰也看得出來，只是無人情願參與，因不想在他人的戲碼中當真，更害怕別人在自己的戲碼中當真。

汲汲營營逡走，這圈裡就只有一個熟人，所有羅倫斯吞不下泯不滅的東西，他都有份。明明擦了再擦，卻總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紗，直到這個當下，男人才總算見到虛裡的實華。

「你喜歡我的劇，那麼……」
羽毛的預感，微弱的熾之指腹，輕輕攀上臉面的邊緣。從蒼老的劇本中抽出大批虛構對白，反而無言以對。羅倫斯打算撥開遮罩視線的黑髮，像一隻孔雀，收起隱密的羽扇，讓他看清團簇秀麗的世界，卻率先被人探出了火花。

「你喜歡我嗎？」
他微笑，他什麼都要。

迪墨斯的LINE出現了這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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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贊助者先生，我現在該怎麼辦』
♚枢♚<『好像被加入了微妙的群組了』

(狸貓傷心的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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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的枢表情還是維持著一號臉。

耳邊的低語是來自慾望的不滿足、又或者說是對於世界的不滿足，鎂光燈後存在的是社會黑暗面的縮影，老鳥菜鳥的分別、金錢利益的糾葛、職場裡的淺規則，每個人都是這場罪惡中的共犯，從來就沒有人能真正脫身。

演員之間不存在的七情六慾，那些錯位的吻、不真實的床戲，假的、全是假的，甚至連幕後人員都很少有真正的友誼，合作的關係並不等於真正的友好，它們僅是些建立在金錢之上的利益關係，若是真的有甚麼情感在，就等著上隔天的娛樂頭版吧。


他的辛酸苦辣遠不及總是在螢光幕前的他，羅倫斯所承受的比自己多了太多，而他只是個隱身在幕後的人，唯一的出場機會是沒什麼人會看的片尾名單。

「喜歡你？Like you？」他微笑著看進對方孔雀石綠的雙眼裡，此時此刻的羅伊才不管那些媒體怎麼說，就讓他們自己炒作去吧，那就是他本性的慾望、他所想要去擁有的東西，他的娃娃、他的至寶。


他的羅倫斯。


「何止喜歡，連愛都還不足以說明。」他這麼對著身旁的男人說道：

「我對你的情感，可是連適合的形容詞都還沒被發明呢。」

『什麼奇怪的肉？』

因為在包廂內太無聊了，伊格爾只好又滑了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包廂外的諾艾爾聊天。

看了一下LINE，回給對方。

“詐騙嗎？”
“沙漠海豚投資？”
“還是更奇怪的？太平洋獼猴快艇…”
“…感覺這個好像有點看頭…不對，你覺得群組怪怪的，退掉啊。”

「貓肉、鶴肉、龍肉。」

輸入完訊息後不忘附上那些烤好肉片的圖像，然而熟透的肉片看起來非常美味，似乎有點吸仇恨的作用存在，儘管本人沒有那樣的意思就是了。

『……』

看到自家學弟傳來的訊息中，那些奇怪的肉品裡面，其中一項讓他瞬間驚呆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殘忍QQ』

貓咪這麼可愛，又是他偶像最喜歡的動物，竟然有人大咧咧的再吃他的肉，這真是太可怕了。

「也有可能其實是別種肉。」

雖然吃貓肉感覺有點詭異，但是不能否認貓肉相當美味的事實，他邊傳訊息邊將另一塊剛烤好的貓肉送入嘴裡。

「不演戲的日子，老爺子我倒是也樂得輕鬆……」
像他們這種人在戲棚內，跳啊、轉啊，每一幀像吞下了太陽、月亮、和整個宇宙，把身體從裡到外翻了一層，外面的是靈魂，是對演劇的掙扎，是孤獨，是血液裡發生的衝突，和每一次對情感的企索和癲狂。

因為不演戲，心就靜不下來，粉墨登台以確保自己和其他空間的關係。『脆弱就是自己的強項。』因為害怕原來的自己，所以把它人詮釋的至善至美。

「雖然有時候，是挺想念那個舞台的。」
說在嘴裡雲淡風輕的，往往不停渴盼著。

「嗯……交流情感或心得倒是不錯。可我不跟人討論劇本身的，那是有生命的東西。任誰也都不喜歡被他人議論，所以我才最討厭那些收錢辦事的影評。他們成為不了藝術家，所以才坐在那兒……」
羅倫斯從袖袍子裡頭抽出了摺扇，朝自己臉上輕搧，像是一顆砂礫滾進眼中，眼神看什麼都充滿怒意和刺痛。然而男人並沒有讓這神情維持太久，又擺出了禮貌的中國式微笑。

「就好比一個人沒有膽識效忠國家，於是就成了告密者。」
這話說來，聲調低低的，好似大堂上的縣太爺，聽了鼓聲隆隆後便問起供詞的嚴厲。

「咱們來、咱們演了部好戲，大家都開心，這樣不就夠了麼？」

我這裡什麼都沒有了，他悲傷地想著。有的你也拿不走；你也沒有什麼可以給我，因為破了的簍子永遠也裝不了東西。演劇世界裡，我們誰也都別自作多情。

勞倫斯會說沒關係，我需要你，或著你是為我而存在的，必須得是你。他從不對他生氣，從要求他改變，他讓他感到溫暖、滿足，或著……沒那麼寂寞。

然後他對他說了這些話，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羅倫斯只好小心翼翼地試探，彷彿伸出觸鬚的蝸牛，緩得慢得，唯有當事人看上去不疾不徐。可是心裡的十萬火急又有誰能曉得？

「偶爾我喝醉的時候，」是的，他也是人，人都需要有拒絕思考的時間。「我閉上眼睛，在昏迷中隱約令我身感一些……譬若孩提時所得到的無償之愛。」我或許也是有備而來，你我之間，沒什麼能令我吃驚──你沒法把裝滿的杯子裝得更滿。

「那無非是家人才能有的一種情感。」
他仔細想了想，或許他不能愛他，或說不是那種愛，羅倫斯的愛裡頭有激情和凌亂。即使再也不可能有一個人陪他這麼長，他們彼此之間也不該是父親與孩子；兄弟姊妹的誤解。

「或著，你想要我成為你的家人麼？」
你早就有了我的門卡，認識我的管家和園丁，比我更了解我是誰。

「我可以是父親、丈夫，或著……妻子？」
然後他溫柔地笑了，少去禮貌性的塑膠殼，發自內心地微笑。如果我是只破簍子，那麼，你便是填滿一切的璀璨日光。

他不急，因為他知道想要得到就必須要付出耐心，那雖然是獵人的守則，但既然身為人、自己不也總在從他人身上獵取更多嗎？所以他當然可以從容不迫，這條守則不僅僅只限於獵人、更是適用於所有人。

而這正是他的優點，他就是靠著自己的耐心和細心建立起自己的帝國、從這個社會裡索取更多，名聲、積蓄甚至到車子、房子，或許他也早該滿足了，然而他貪得無厭、得到了又想要更多，不斷建立起新的目標並去達成，惡性循環不斷發生，直到他的出現、直到想擁有他的念頭成為了新的目標。


人就是這種貪婪而容易墮落的生物。


「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你能當我的羅倫斯。」他微笑著回應道：「不必是特定的丈夫或妻子，我們兩個的立場要分別這個都太遷強，我們只要當好自己就行，你會是我的羅倫斯、而我也會成為你的艾羅伊，這樣就好，愛不需要附加更多無意義的名稱。」


他雖然貪心，但他不是強盜，他只是個獵取自己想要之物的獵人。

聽完羅倫斯這一席話，深刻的體會到他始終在舞台上，未曾下台過。阿爾托斯只是笑笑的看著對方，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倒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你知道的，我們這些導演接到劇本便是處理著畫面的事情、演員演譯的事情，為了讓劇組夥伴了解我腦中所看到的畫面，必須先去解構我所感受到的情緒，才得以轉化成文字與言語以利溝通。」

雖說這跟阿爾托斯性格淡薄也有關係，但他仍認為分析了解與羅倫斯所言的議論並擅自附上價值去比較是不同的事情，畢竟導演的確是需要透過溝通讓劇組得到共識——那就是這部作品最後的樣貌會是如何這件事情。

就算更早之前身為副導，他也是負責處理演員、還有劇組與贊助者之間的關係。相較工作內容浪漫的演員們、他總是在處理日程、金額那些冰冷數值，至於演員的情緒算是唯一他得照顧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