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惡魔真的會喜歡吃這種東西嗎？人類的吃食？

看他吃的樣子是真的喜歡啦、應該吧？努諾偶爾會忍不住陰謀論，讓自己排隊才是那個矮子的主要目的。拜託，他每次想要的點心都得花上大半時間排隊，雖然錢不是自己出，噢，不然那個價位，那個心那個痛。然而對商人來說時間就是金錢耶，他還是覺得自己很虧。

離開人來人往的市中心回到他們分開的地方，努諾抓著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手叉腰左右看看。
「好了，人咧？」又到哪亂晃？
閉上眼，腦海裡是另一幅景象。

※

>>54
推開木門，酒館內的裝潢和他看見的一致，目光很快就捕捉到再熟悉不過的紅色身影。
努諾皺起眉，表情變得古怪。
什麼情況？「又在跟人撒嬌喔……」真不要臉。
後面幾個字沒說出來，他學乖了。

「拿去啦！」經過芬里斯身後，看也不看就把小包裹拋到他頭上，也不管內容物可能會因此撞壞。隨後挑了吧檯角落的位置逕自坐下。
「一杯金馥蔓越莓蘇打^sake，帳計在安洛先頭上。」

稍作歇息，努諾搥了搥這幾日疲於趕路的大腿。
送到面前的杯中物漾著半透明的淺粉色光彩，一粒粒飽滿鮮紅的果實浮在上頭，端著湊近面前，一股酸甜蹭入鼻腔。
可惜他既沒有興趣、也實在沒有品味的天份，解渴才是主要目的，一口牛飲便不見了半杯。

>>@21
放下酒杯，以手背抹去殘留在嘴角的液體，他這才注意到吧檯內另一道身影。才剛濡溼的唇似乎又乾燥起來，他不自覺地抿了抿。

「妮朵姐，好久不見。」
少數他能叫出的惡魔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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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招呼的同時不由自主正襟危坐，扶在酒杯邊緣的手一緊，嚥了口口水，猝不及防地，一雙手從後方環上來。
就算他能看見，也來不及反應。

「小矮子你幹嘛？！貼得太近了，走開走開！去旁邊吃你的甜點啦。」
努諾伸手推了推芬里斯的頭，試圖保持距離。努努嘴，心中暗暗覺得芬里斯很不會看氣氛。

「對了，可以停了吧？」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看了暈。」

>>@23
有點、靠得近了，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擺。他默默把屁股往旁邊挪過去一點。
招呼是他主動打的，等對方真的靠過來，卻又想退開了。有時候連他都搞不懂自己想幹嘛。
總覺得妮朵姐很香。……咳咳，才不是性騷擾，就是有別於一般的惡魔，她身邊總瀰漫著一股甜甜的香氣。

「謝謝。沒什麼好不好的……」
那隻纖細修長的手輕點上肩膀，一觸即離，努諾下意識摸上，肌膚的熱度像要將衣服布料燒灼。
「妮朵姐倒是一樣美麗動人。」
緊張的情緒僵硬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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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特？誰？

心音毫無徵兆地響起，如拋入池中的石子泛起陣陣漣漪，這種防無可防的侵入感是他不喜歡惡魔的原因之一。努諾回頭狠狠瞪了芬里斯一眼。
我對妮朵姐才不是那種想法，你少亂講！
妮朵姐是惡魔，惡魔的當上一次就夠了。
──其實嚴格說起來芬里斯也不算騙他，但是不管，他就偏不要嚴格說。

「停不掉是什麼意思？你別拿這個惡作劇啊，喂！」
慢了一拍才意識到芬里斯的話語不對，想把那個小矮子抓過來問清楚已來不及，他撲了個空，靈活的身影早就一溜煙跑開。

兩道目光看出去的世界重合在一起，靜止的影像不住旋轉。
呃……不行，好暈……
等會兒逮到那個小矮子他一定要──要──
……也不能怎樣，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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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燙的觸感擦過面頰，他不住一個激靈，鬆開按壓的手，抬起頭的眼中滿是詫異。
早在有所防備前，惡魔的低語便已讓他卸下全副武裝。

退無可退，理智上明知該如何保身，那句話是怎麼說的，飛蛾撲火？玩火自焚？──不學無術的他成語還是認得幾個的。
他的身體在一天天茁壯，容貌一天天刻上歲月的痕跡；可眼前這個女人，無論何時見面，時間彷彿亦是她的俘虜，凍結在她呼出的吐息之中。

思緒一度停擺，他的眼神迷茫，忽然無法理解從那對豐盈的粉唇中吐露的話語，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不過，那個搗蛋鬼從來不會忘記刷存在感，他知道的。
>>96
稚嫩的童音從旁打岔，努諾循聲望去，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望著芬里斯，仔細聽了他和妮朵的對話，都是些什麼內容啊？！

趁芬里斯轉圈降落回椅子上，他耐住暈眩帶來的不適大步撲上前去，握成拳狀的手中感覺有什麼東西，沒作多想就往芬里斯嘴裡塞──什麼時後接過那顆糖的，他都沒印象了。
「什麼你的我的，少在妮朵姐面前亂說話！」
可讓他逮到機會堵住小矮子的聒噪嘴巴了，嘴角一勾，得逞的微笑讓努諾一瞬間看起來像是兒童誘拐犯。

低下頭盯著芬里斯的髮旋，同時還是能看到酒吧的另一個角落，他想到剛剛的問話沒得到回答，又追問一遍：「你說沒辦法是真的嗎？不是開玩笑？」

但他也知道，芬里斯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在說笑，至少這件事不像。
「……不是就算了，我去外面走一走吹吹風。」

說是到外面，踏出酒館後他反而茫然了一會兒。接著去哪裡好？
空中傳來陣陣喧囂，仰頭一看，似是蝙蝠、似是鳥翅的形體紛紛朝古堡的方向飛去，多半是要去祭壇吧？

雖然尚未決定目的地，唯獨那裡他絕對不要靠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對象是人類都不見得能打贏了，逃跑也沒特別快，更遑論面對一群慾望過度膨脹的惡魔，一個人？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他心知肚明。

暗黑色籠罩的夜晚，比起以往似乎黯淡不少，努諾本能地感覺到什麼，拉起圍巾掩住口鼻。是不是在起霧？

沿著黑玫瑰信步而行，暫時沒什麼大礙，除了空腹感不合時宜地刺激他的理智，而退不去的暈眩又讓他食慾大減。
他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到戶外呼吸新鮮空氣就能改善？說起來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小矮子啊。

好吧，他本以為至少小矮子可以維持那副無辜嘴臉，直到他感覺好點。
好個頭，一定是小矮子轉圈圈連帶把他的智商也給轉掉了才會這麼想。

>>99>>102
路是直的，他也覺得他盡量走直線了，然而芬里斯看到的畫面接續躍到他眼前，忽上忽下、忽遠忽近的橫衝直撞，距離感整個失焦，場景片片斷斷地換了又換。

「受不了了！我放棄，我要休息！」我要死了！
小矮子為什麼就是不能好好地、乖乖地、安安分分地黏在同一張椅子上？？？

喂，你要是不打算坐著不動，幫我個忙，把我弄暈行嗎？
不得已才用心音半抱怨半提議。

>>111
他剛剛是不是說了「抱歉」？
呃、那個小矮子，是不是跟他道歉了？
他有累到出現幻聽嗎？
太過震撼以至於內容的毫無建設性輕易就被忽略了。

你再跟我道歉一次，我就自己想辦法。
實在太難得了，他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
努諾悄悄在心中跟自己約定，如果這是小矮子欲擒故縱的詭計，下次見面他就要掐住小矮子的脖子，使勁扭一扭。
反正惡魔應該死不了吧。
努諾也是暈得累了，比平時更不顧主僕之分。

聽芬里斯的說法，他正俯瞰著這座城。閉起眼，景象正以一定的速度變換，估計是在空中飛行吧？
他翻了個身面朝上，重新睜開眼，兩方所見重疊在一起，夜空宛若一面深沉無波的鏡湖，骷德城景正好映在湖中央。來過這裡幾次，這種觀景方式真是頭一遭。
金橙色的眸子百般無聊地追著在空中移動的幾個黑點，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也許能看見他？

夜風微涼，散落草地的火紅色髮絲搔上臉頰。
啊，果然還是超想回商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