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附近充斥著難聞的氣味，還沒接近他就抓起圍巾掩住口鼻，然而阻絕的效果勉勉強強。
硬幣沒入黑水的剎那，仍舊濺不出一珠水滴，連一聲噗通的悶聲都不曾有。
盯著死水般的池面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挑起單邊眉毛，心存懷疑，伸手探進口袋取出卡片檢查，一枚紅色硬幣跟著落到地上。
……果然又回來了，很像被下詛咒欸。

消去兩道名字，重新浮現一道。
這個雷諾他有點印象，和他的名字重複了一個音，多聽幾次沒想記住也記住了。
叫勞倫斯的不知道是哪隻惡魔，但反正都被封印，不管了。

又是那低沉的話語聲，同時陣陣旋律縈繞耳際，與稍早聽聞的相同，天堂地獄仿若一線之間。
「要死的話，真想在死前再聽一次麗塔的魯特琴啊。」
雙手交握於後腦，努諾心不在焉地隨口說道。

>>6
心裡在想什麼全都寫在臉上，努諾大抵是這樣一個淺顯易懂的人。
一被戳到痛處，那張臉馬上委屈巴拉的垮下來，撇撇嘴，辯解的聲音悶悶的：「我……這能怪我嗎，她就好洛倫寇那口啊！要不是麗塔喜歡他，我早就揭穿他沒種的一面了。還有我才沒被甩！」因為他連告白都沒有過！

雙手交抱於胸前，雖然不滿芬里斯重又提起往事，他也不能怎麼樣。
本只是想著既然不能動手，好歹讓他用視線對小矮子洩點憤也好，朝小矮子看過去卻正巧看見那張稚嫩的臉龐，此刻毫無半點笑意，這鮮少出現的景象令他一愣。
「喂，你幹嘛？不至於要不高興吧，至少你去找麗塔方便多了。」

不理解芬里斯的情緒變化從何而來，困惑地抓抓頭，他突然想起什麼，不甘不願地轉過身背對芬里斯，單膝著地跪下。
「上來啦。」即便約定的對象是小矮子，說話也要算話。

>>11
「要你管。」麗塔喜歡誰又不是他能控制的，更何況都是過去的事了。
六年的光陰，以人類來說是個小有份量的時間。他從失落起步，學會拼回破碎的心，到現在已能釋懷看開。

等芬里斯趴上來，他抓好對方的腿站起來，把小惡魔往上一拱，喬了一個舒適的姿勢。
瞥見芬里斯拋出硬幣，他也拋出了自己的。

>>10
聽見波萊瑞絲的提問才想到她不知道麗塔，「麗塔是——」甫開口就被芬里斯搶先，還專挑損他面子的部分說，忍不住斥道：「你幹嘛說出來啊！」不打自招。

對於少女的問句，他不否認也不承認，只說：「麗塔有一雙翡翠色的眼睛，一頭紅棕色的長鬈髮，鼻子和顴骨的地方有雀斑。雖然出身不太好，不過個性很好。是個好女人喔。」眼底流轉一股懷念之情。

自顧自地分享名為麗塔的女人的事，畢竟他幾乎不曾向他人提起過，一時說得忘我。
過一會兒意識到說得有點多了，努諾尷尬地咳了兩聲，才見到少女白淨臉蛋上的陰霾。
他輕聲問道：「波萊瑞絲，妳還好嗎？」

>>14
「喔好……」怔怔地目送波萊瑞絲乘坐天狼星離去，少女突然的告別，努諾又是慢一拍才反應過來：「欸等等，不是告訴她盡量不要落單嗎！……算了，那隻狼應該還算可靠吧？」

>>16
不會啊，他在意惡魔？為什麼要？
但反正他本來就想離開祭壇了，且如在餐館時和波萊瑞絲的對話，暫時沒有打算，去趟古堡倒是無所謂。
也懶得反駁芬里斯，他稍晃了一下頭，甩開芬里斯的拉扯，再次將身後人往上一托以防他過於下滑，並朝古堡的方向走去。

「不是說了我來看就好嗎，你閉上眼睛啦。」皺皺眉，兩道視線總是有高度落差，看久了不太舒服。

>>21
扭了幾次脖子還是避免不了頭髮被玩弄的命運，阻止芬里斯未果，努諾很是無奈。
「你真的很過動欸。等一下要幫我解開喔。」

一小段距離而已，背著一個小鬼頭移動並不太累人。
暗夜中的古堡從外觀只能看出模糊輪廓，不如墨黑色的水池來得詭譎，卻也不乏陰森氣息，越是靠近，心裡的鼓也打得越厲害。然而真正進入，燭光將內部陳設營造出另一種面貌。

一具具透明棺材擺放在地，他怎麼也想像不到。
幾名眼熟的身影散在四周，波萊瑞絲、妮朵姐，怎麼連矮子2號也在？他想離開了。

難得有跟你想法一樣的時候。你承認來古堡是個爛點子，我就帶你出去。
想走的心情不假，但又不想什麼都順著小矮子的意。
古堡呈現出的氛圍似乎不合小矮子的喜好，待在這裡，沒來由地他也感受到一股異樣的壓迫感。
這樣莊重的布置，老實說……和人類很像。這個形容很奇怪，不過是他最直觀的想法。

欸，問你喔，惡魔也會死嗎？
今天以前的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則不同了。

>>24
對艾爾特的勸告充耳不聞，並且他走近幾步，努諾就後退幾步。
請讓他保持適當的距離，謝謝。

>>31
可以啊。
看來小矮子真的很不喜歡這裡。
之後多帶他去類似的地方吧，城堡和教堂之類的。
努諾覺得這一趟多少有點收獲，也不算白跑。

……那就不會吧，棺材太大了，拿來裝你很浪費。
他哪會知道啊。之前一直認為惡魔是惡魔，人類是人類；一夕之間惡魔的祭典死了，忽然被告知丟硬幣就能封印惡魔，接著又看見惡魔被小心翼翼裝在棺材的場面，價值觀受到不少衝擊。
他也說不清現在是什麼想法，惡魔一樣還是惡魔，卻又好像不太一樣了。

走出古堡，他托了一下背後的小惡魔，眨眨眼詢問：「接下來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