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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那個⋯⋯」
「我留下來收拾吧⋯⋯？」

真麗子收穫了附近幾個感激的眼神，她也拉扯嘴角回以微笑，揮著半開的手朝早已消失的人影道別。與其說祭典的鼓譟沒有傳進真麗子的心中，兩週前所感受到的那股熾熱至今仍然於她之中脈動。

高中話劇比賽那時，沒有上台的真麗子正待在側台，她熟練地遵照彩排的模式協助演員演出劇目。然而當謝幕的掌聲落下，她看向舞台那一方，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看不清聚光燈打亮的是誰的臉龐。

回過神來，真麗子趕緊放下摀在心口的雙手，怕被人關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旋即埋首於整理道具的工作，將折擰的花瓣仔細攤平。巡了舞台一圈，確定所有小道具都回到架子上後，又拿出道具清單，一面檢視道具的狀態一面如禱唸般數數：

四株紫色三色堇、一條用於夜宴的毯子、七個精緻的銀色小杯子、兩瓶愛情靈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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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花時學姐⋯⋯！？」

貓著的背猛然一縮，手裡握著的清單也被多捏出兩三條折痕，真麗子慌張地把紙張攤平：「謝謝學姐幫忙⋯⋯。」

儘管花時說得小聲，但真麗子似乎聽得很清楚：

「沒關係！⋯⋯呃，我想要說的是⋯⋯學姐近期的作品其實也、也沒有那麼糟糕！只要我在演出前稍微補補、補強一下就好⋯⋯了。我、我通常都很早來⋯⋯對！⋯⋯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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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待會⋯⋯見⋯⋯謝謝學姐幫忙。」

真麗子看了一眼手錶，對花時走出禮堂的背影揮了揮手。在花時的協助之下，大大小小的道具都被分別收納、放入箱子裡，只等搬裝上車。她看著手裡清單一排整齊的黑勾，朝禮堂靜謐的空氣輕輕呼出一口氣。

她在最靠前一列的觀眾席上坐著，把僵硬的頸脖放在鬆軟的椅背上，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在空無一人的舞台上，真麗子微微瞇起眼睛，似是在回想流動於上頭的殘影，發出一聲滿意的嘆息。

真麗子又看了一眼手錶，手指不安地捻皺了大腿上方的墨綠色裙擺，她不動聲色望了一圈周圍，再度將身子靠回座椅上。

彷彿溺於黑夜纏淃的波濤之中，找不著安穩夢鄉的去路。她發出的鼻息很淺，緊閉著的雙眼在極短的黑幕後拉開一線的光亮：「噗啊——！」她大口呼吸。

真麗子揉了揉佈著黑眼圈的眼睛，看了一眼手錶。

「啊。」

她還想著在出發之前繞回家一趟。真麗子慌忙地起身，離開禮堂，走下好漢坡的腳步著急卻又小心翼翼。

到了祭典廣場，真麗子選定一間排隊隊伍較短的炒麵攤，付錢買了一盒，現炒的熱氣透過紙盒，微微緩和了捧著的手的顫抖。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著，拆開免洗筷，將醬油的香氣與祭典的吵雜隨著麵條簌簌吸入。

「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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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真麗子順著滴在紙盒上的雨水看向天空，離開禮堂時，她還沒怎麼注意天色，這急降的雨有種難以言說的憂慮。彎下頭，趕緊把吃到一半的麵條用筷子塞進嘴巴裡，她看了一眼手錶，大概⋯⋯是來不及了。

她把吃完的餐盒扔進垃圾桶裡，快速地在手機敲上「會直接出發」的訊息發送給家人。轉身將自己的身子隱藏於黑色折疊傘中，焦急地踏入逐漸加大的雨勢裡。

抵達禮堂時，她墨綠色連衣裙的裙擺和長髮的髮尾都沾濕了些，真麗子望了一圈，似乎還沒什麼人來集合，她鬆下一口氣，熟門熟路地走進後台倉庫尋找吹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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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麗子望著黯淡的舞台，那裡不再有燈光和喝采，短暫地失神後，她將目光投向巫女桔原：「⋯⋯⋯⋯我明白了。」

「我不曾許下過那樣的願望，至少這點……我可以向鈴花神發誓。」

她同樣好奇地打量三年前話劇部的成員們，與其他探詢的視線相互交錯。真麗子試圖找尋打招呼的話語，卻沒能開得了口。比起她的不善言辭，更多的是她注意到半年的在住時間無法讓她記清每個人過去的面貌，她說不定也無法共感這股被壓抑住的哀慟。

最終，她只是理了理黑色的裙擺，走向桔原身側，等待她引領前往神社。

她提著的隨身物的紙袋，裡頭裝著一把黑色折疊傘與一束五瓣桔梗。每次返家……順道回來鈴花町時，她總是會帶花。給他、給好像很久沒被悼念的某人、給鈴花神，都好。這是她少數能夠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