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之後】

「真是……像作了一場夢啊。」
清晨，空氣中混雜著泥土與青草的氣味，愛德華在薄霧中提劍離開了古堡。晨曦的光灑在染血的袖劍上，鋒芒不再銳利、不再危險。刀刃反照的，也不過是名逐漸凋零腐朽的中年男人罷。

該去哪裡？任務失敗之後，教會那邊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或許不能說是一無所有，多年來，加百列之劍達成多少教會傳遞的密令？假行商之名，肅清異端。這雙手，沾了多少血污？
他曾死過一回，那這次，要以什麼模樣繼續過下去？

贖罪吧。他想，已經不想殺人了。或是說，早就失去殺人的意義，或許他所恨的所愛的，都早就葬在十年前的那場大霧中。

試著讓自己的存活有些價值吧，反正那些身外之物留著也沒多少用途。經年飽受戰亂的難民、飽受飢餓所苦的人……過去是什麼能讓他視而不見呢？

他曾一邊行商，一邊殺人。
那這回，就一邊行商，一面救人吧。

>>24

－－先殺了馬，再殺人。

亮出袖劍的愛德華在聽聞馬蹄聲後猛然回首，卻因為發覺那是熟悉叫嚷聲後愣了征。倉促的將劍刃收回袖中，邁步向前奔了數仗，意識到兩腿終究跑不過四足而放棄。

「嗨……怎麼啦？」

還以為是教會的人，動作這麼神速。但沒想到追上的，卻是他此時更不願見到的男人。怎麼，連你都不畏懼的加百列之劍，可還真是臉上無光啊。
嘆了口氣的愛德華勉強勾起一抹笑容。
為什麼，你為什麼又要追上？

>>26

「……說起來，我還沒把你確實的、準確的殺死呢。」
沉吟了聲，袖劍上反射的冷光轉為詭異的淡綠色，勾起嘴角，那是愛德華從未露出過的扭曲笑容：「我可是加百列殘虐無道的劍刃，我的使命只有破壞。而您呢？親愛的守護者大人。」

不，我不殺人了。我也不再追求復仇或沒有意義的屠戮，可此時又有什麼更好拿來拒絕？
這顆心，早就不會再愛了、也不會為了人所悸動。但死灰餘燼，又為何在此時燃起了星火？愛德華垂下眼簾，似乎，沒有辦法下手呢，殺掉這男人也好，切斷這份孽緣也罷。

「……跟我，下盤棋吧。」
從沒有人能在這之中勝過愛德華，他很清楚，這就是最後了。這不是選擇，而是拒絕：「您能勝過我的話，我就任憑處置了。」
自己為什麼要放開這麼溫暖的懷抱呢？在道出字句實，男人沒來由地想哭，並且痛恨自己的軟弱和不果斷。

>>36

「……嗯。」
還真是……丟臉丟到義大利老家去了。果然年紀大，淚腺也就脆弱了。
待到冷靜過後，愛德華抽出手帕沾去臉上淚痕，自顧自地拎起背包，往原路上走去：「我要先回總公司一趟。來嗎？」

確認對方只能看見自己的背影，愛德華將那枚與他瞳眸相稱的祖母綠戒指，套在無名指上，並且加快了腳步前行（即便知道自己走在快都會被馬追上）。
他無意間按到了那把冰冷銳利的袖劍，不過暫時、暫時是不會再用上了吧，還有行李中的那本《偽以諾書》裡面的任何一條咒文，都無法給予男人希冀的東西。

他看著天邊破曉的金色輪廓，無論換到了何處，愛德華還是頭一回覺得天空湛藍深邃到不可思議。
達莉雅，我的妻子……不，該說我的前妻。妳現在過得還好嗎？
我現在，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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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過去，南方鬧洪荒的難民都得到了庇護，北方因戰爭而飢荒的人們有了食糧……據說這是名商隊老闆的救助，他合理掙錢，也不忘回饋社會。
有人在骨董市集中目擊了那位綁著長辮的商人，他正和身旁的男人爭執（不過看上去是單方面的惱羞成怒），那男人有著麥色的皮膚和亞麻金的髮，神情中溫柔卻帶著些責備。

他們總是一起行動，即便難免有些摩擦或爭執。
那雙緊握的手，不曾分離。


【愛德華：Happy End 《 All of 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