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因為能力比不上其他人，就活該成為上位者的玩物麼？」
沒有飛花的季節、在雪片飄不進的挑高禮堂內，男人本應溫婉的嗓音變異；變異許是因比十架乘載之意涵更沉重的信仰而起，許是因為一樁樁無法被阻止的暴行。時代才是人皆背負的原罪，也許他最該做的、是離開現在的對話，飲下長桌上供以晨祀用的聖子寶血，尋求酒精的慰藉。

「不、這個……我會替你收著。」
深呼吸，男人總算尋得一個得以將眼鏡推回原位的空檔。倘若劇末的腳本無法被改變，妥協或不妥協只是浪費唇舌，因為那枚戒指給他們之間的誰都不再有意義了（請試論灰飛煙滅與永歸凍土的差別）。

對十字架的避諱與對鮮血的渴望，似乎足構某種傳說故事中面無血色的慘澹主人公，有些想法正在蠢動，可門諾仍然沒有立刻憶起那些老神父（大概是拿來嚇小孩而）說的、關於闇黑魔法生物們的恐怖童話。

「但您不應該被銷毀。」
更正確來說——沒有人應該被如此對待。
他帶點半命令式的意味說道。

>>-279

「這……這才不是我哥啦！是……嗯，我在研發客製化誘餌……引出惡靈還可以留着當小夜燈用，這樣才能跟同業競爭嘛！」少年愣了一下，然後揮著手慌亂的解釋，一瞬間他想死的念頭都有了。

小夜燈。
你到底在講什麼啊奧列加？
Somnium的半個槍身藏在棉被裡，只要握住唸幾句咒文就能召回他創造的所有靈魂幻影，只是……事到如今還能怎麼樣，他無力的想著。

掌心上坐著的瓦倫提諾歪了歪頭，似乎對「小夜燈」三個字起了反應，躍至一旁的枕頭上側躺下，身上還發著光，也像催奧列加快睡似的，他可以在一旁照明。

但奧列加只是無力的把頭埋進掌心，不單是因為他對哥哥的情感被迦路賓看見，還有那傢伙走出門時，臉上若有似無的失落表情。

家人的定義似乎是有血緣關係的一群人。
奧列加知道迦路賓的黯然來自哪兒，一個棄嬰即便受到教會人士疼愛長大，他終究無緣享受那股血緣關係帶來的緊密連結，無條件的成為對方「最重要的人」那般獨特的支持和牽絆。

可是……就憑出生時無父無母，就活該退居次要的位置，在重要時刻只能孤單的看別人享受天倫之樂嗎？

米特列斯基從來不是這樣對待他的。

「搞什麼嘛！給我回來！」奧列加大動作的扯住迦路賓的衣角，語氣滿是煩躁－－這是他用另一種表情包裝的不忍。

「你也是哥哥吧？那個祭司他哥，那回答完我的問題再回去！先說不准給我笑！」

如果他這樣說，那傢伙不會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吧？

「假設，我是說假設，你妹感染到很要命的……傳染病好了，會連你也一起死的那種，你會希望親手殺了她還是讓她自己去跳海？」

奧列加連珠砲般的講完那個毫無邏輯可言的問題，皺起眉毛，又拾起鋼筆，像是要做筆記似的。

/*

誰說不是CP就不能密語，來，哩來，來來來來來(三小)

沒預警的被奧列加扯住衣角，迦路賓險些重心不穩，不單單意外自己會被留下，更訝異的是奧列加接下來的問題，忍不住愣了一下。

「…呵呵哈哈哈，你問這做什麼啦？寫太多議題單讓你腦子燒壞了？」
打趣的用食指敲敲自己的太陽穴，但迦路賓很清楚奧列加問這個做什麼…這個人太好猜了。

啊，可惡…那時沒跟約菲爾問清楚奧列加到底怎麼了…但她既然不說也八成是自己幫不上忙的事…嚴重到會危急瓦倫提諾和奧列加兩人的性命？不是傳染病…是惡咒？惡靈？…而且他要…瓦倫提諾…殺了他…？
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就算死，也要救她。」幾乎是瞬間的答覆，不需要思考，迦路賓盯著奧列加，眼神分外認真。

「你當我那麼無情啊？」
「聽好了，你，要是心裡只有這兩個選項的話，小心我扁你。」
聽到「扁」這個字的時候，躺在枕頭旁的小瓦倫提諾似乎有點騷動，但再怎麼追問奧列加大概也還是不會說的吧，那他只能做他能做的，如此而已。

/*窩來惹~~~~~~~~~~~~~~~~ 掌上瓦倫萌，奧列加神萌，兄弟檔萌翻天*/

愚蠢的遊戲總算結束，看到教廷的人魚貫走進陰暗的地牢時迪維特卻是先回頭去找他家侍衛。

「搞得這麼麻煩，你說現在該怎麼解決才是？」右手稍微拉下對方湊上耳邊詢問。

還沒等到人回答，把話說完後抬手對準對方的頸動脈竇便是一個手刀。

他從來就體力不足而現在更甚，然而技巧都是那位前騎士團長教的，因為沒體力的關係學的也從來就是一擊必殺的招式，若是對方沒有防備自是能成。

「晚點見。」在人暈過去之前的同時笑了笑，輕聲補上一句。

循著侍者的指引與簡單說明，瑪其朵七世緩步走至位處大禮拜堂後頭的一間告解室。雕有花鳥的桃木房門被開啟，他一雙比晴空湛藍的眼、在站定後自木削碎花窗定睛望去，透過刻有細膩雕紋的隔板不難看出站在對面的似乎是個有頭有臉的傢伙。

「哼……有話快說吧。」
男人抬起鼻尖、高傲地仰頭輕哼鼻音，話間充斥著私審遭打斷的不耐。噢、縱然與惡魔掛鉤並非能輕易獲得原諒之事，不過——畢竟沒有什麼是錢或權力不能解決的。

「聖座，恕我無禮，」看著對方進來依舊深施一禮，然而當初眸間的謙恭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漫進心底的不悅。「然而達爾格林是我的侍從，您不認為在對我的人出手之前該先通知一下？」

還真是鬧得大。

外頭人潮湧動的情況他離開地牢那刻便已知曉，也因此他一點都不擔心會出甚麼意外，交給外面的人就成。
所以此刻他做的只是依著私心而已。

「敢問聖座，您會和沒有能耐的人聯手嗎？」話鋒一轉，閒散的笑容猶如談論天氣。
「我的話，若不先令隨侍試探一二那可難以安心。」一想到之後要和教廷交往迪維特就覺得有夠累的。
不過這也是本來就要做的事，差別只是若沒有攤上這個他或許能把這麻煩差事交給他人。

「因此叛教者甚麼的僅是誤會，擅自借遊戲來試探教廷能耐實是抱歉。」說著躬身致歉，「不過我想結果好甚麼都好All's well that ends well，對吧？」

他向來最討厭那些替當今政府工作的傢伙，縱使這位科洛希克家的年輕家主據說是主戰派的一員也沒能有多少例外。不過要想解決事情的話，對方的權力和地位勉勉強強得以通過，再補些美其名為贖罪用的賄賂銀兩，自己也就……當回好人也無妨罷。

「汝，可把教廷視作什麼了？」
男人挑起單側花白的眉毛，以極其透露鄙視的目光睨向對方。於瑪奇朵七世這個歷經鬥爭奪權、愈發自恃甚傲的男人眼裡，除了那自己除不掉的的惡魔之子——維多王的囑咐外，本來就沒有什麼是該勞煩堂堂教皇去通知當事者的。

「不過……寬恕是神表彰的美德。」
噢、畢竟沒有什麼是錢或權力不能解決的。老邁的男人聽著迪維特的解釋，索性話鋒一轉：「但異端審判法庭已然開始進行、外頭都是人，汝又該如何補償教廷方的損失呢？」刻花簾窗或許擋得住男人隱諱勾起的唇角，卻檔不住話間蘊含的弦外之音。

讓人生厭。
關於這點大概他們倒是很有共鳴。

「當然了，勞煩教廷多此一舉而做成的花費自當由科洛希克家負責。」交涉比想像中容易讓迪維特鬆了口氣，啡瞳染上一絲真實的笑意，眼前這男人真是好說話，他本來準備的說詞都沒能用上。

又或是懶得多作討價還價？不論是那個迪維特都不在意，反正他目的都達到了。
All's well that ends well.

「另外嘛，我想本國不信神的說法可得盡早壓制才是，為此多流些血也沒有辦法？」承諾為其鏟除異己，畢竟若是得取信於人，沒這點程度的用處又怎配當這棋子。
這下回去跟王解釋時會很麻煩，迪維特想到就開始頭痛。

要不是在他看來這教廷根本沒法治理好國家，他不如真的幫忙好了。
對於在王子之間當日的王位紛爭，又或是王權和教權的衝突，本來迪維特都不想理會。

可能王現在還配不上自己為其立誓、又可能只是他置身事外太久。
他的忠誠只是給予王座，給予自己的職務，卻不是人。

「這樣的補償，如何？」算了，反正他現在有了個好理由對王本人效忠。

「這才像話。」
看來又能替教廷永遠吃不飽的金庫多添上一筆賞心悅目的墨字了，想到這兒、那些關於異端審判法庭或社會觀感的官方說詞全都不再適用，因為就連梅莉闇的死、抑或這場『遊戲』本身，充其量都只是拿來展示教廷威權的幌子罷了。

不過關於與教廷友好、原本的傀儡王儲伊斯特，抑或當今聖上維多的真實身分究竟是否為惡魔轉世？大概也只有廿餘年前的幾名當事人知道了，所以預定的故事走向依然萬無一失、他想。

「本座當然知曉。」
建議永遠是苦澀的，尤其出於厭惡之人口中，雖然瑪奇朵七世無法否認剷除異己的重要性。

「否則，汝認為這場『遊戲』還能有什麼目的？」
他語帶不耐地反詰道，況且既然談判已然達成共識，那也不必繼續委屈自己透過雕木小窗盯著對方的臉罷。「至於補償，吾甚是滿意。」轉著卡在指節上的金質戒環，男人卻打起別的算盤：

「不過——還是得請汝同咱們的會計談談細節。」

不讓人先離開嗎？
看著一邊畢恭畢敬走過來的科斯塔，迪維特倒是真的想要笑出聲來。
敢情這些人是真的認為自己連認清對手能耐都沒法了，試問又有那個「會計」看上去就盡是訓練有素的模樣？
況且這人還沒打算藏。
嘛自己的官方說法是毫不會武，就當作是這樣吧。

「如此便有勞先生了。」本意是和這個看守打個招呼，然而在實際面對時笑容間卻帶了點錯愕。
那片因低頭難以看清的碧青之中盈滿嘲諷，表明這人不是認為自己沒看出來，而是早知自己能看穿，卻還是不屑隱藏。
再明白不過的挑釁，而更多的，他竟是絲毫看不透真意。

……罷了。

「對了聖座，我有一言相勸。」要做的事他都做完了，但他可不希望有人惱羞成怒下打亂計劃，因此補上一句。


「別公然反對王權，看上去是對的人永遠都會多作讓步。」

血腥描寫注意

「那麼迪維特大人，請暫時先留在這……」一副恭順的神色把人領了下來，直到地牢前科斯塔才放下剛剛那噁心人的虛情假意，全然無視對方一臉病容狠狠把人按在牆上，看著人咳出口血笑得張狂。「……紓尊降貴陪我談談心如何。」

科斯塔覺得自己能忍到現在真是不可思議，明知不能殺掉迪維特，他還是連一點要小心的意思都沒有，應該說要是對方還有點報復的意思，那他應該也沒閒得來玩這還沒開始就知道不能盡興的遊戲。
然而眼前這人真的非常礙眼。

科斯塔當然不會是因為對方的好壞而去折磨人，他做事的原則只有兩個：教廷的命令和自己的喜惡。
甚至某些時候，若是對命令有所不滿他也會直接放棄。

因此現在他只是放任自己對迪維特發泄不滿而己。

打開鐵門手一甩把人摔進去撞上審訊椅扶手，瞇起雙眼任由迪維特被上頭尖釘硬生生刺進左手而痛得皺起眉頭，科斯塔笑語間盡是嘲弄：「大人多小心腳步，不然若有誤傷還請多多見諒。」

「話說難得得著這審判者一職，您怎麼都不拿來取樂啊？」低頭走進去後看著很明顯沒被使用過的刑具，口氣中盡是恨鐵不成鋼的遺憾。

看著對方過於蒼白的臉色科斯塔難得有點為難，用平日的方法對方一個不小心就受不住，應該說其實科斯塔總覺得眼前這傢伙放著不理也會死似的，以他所熟悉的藥理來看。

也太麻煩。

「大人還是先離開刑具吧。」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拉起對方時刻意向著旁邊施力，尖刺在離開的同時在對方前臂到手腕間劃出一道的口子，深紅的血液伴著被撕裂的血肉汨汨流下，聽到對方壓著聲音的呻吟科斯塔心情總算好了點。

看著鮮血淋漓的模樣科斯塔也有點在意對方會否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過去，只得放手任由對方跌坐腳邊，在口袋中找出碧色汁液，弓身按著對方雙頰迫使人開口後都灌進對方口中。毒芹讓人保持清醒之餘給予燒灼般的錯覺，合用也方便。

「抱歉我手邊沒甚麼好用的藥物，為了讓大人保持清醒請先喝下去。」話中是和態度全然配不上的歉意，他是真的沒說謊，對方若是在此刻昏過去一來不好玩，二來應該真的會死。殺了對方對自己也沒甚麼好事。

雖說他真的很想動手，但於他來說至少留在教廷中還是必要的，本來就是自己硬要進來。

「我說，大人還真是愚蠢而性質惡劣的加害者。」湊近耳邊的輕聲指責如同錯配似的拙劣謊言卻同時無比真實，對方切切實實就是個加害者。

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物多得是，總是不顧自己的人和借死亡逃避別無二致，同時也將本應由自己承擔的事物壓到他人身上。

如此不是加害者是甚麼？

「吶，你是真的那麼不怕死嗎？」手自肩膀移上頸項，一個用力按上對方氣管阻斷呼吸，然後便勾了個笑容悠閒看著人嘴唇逐漸發紫。


若不是有人阻止的話他很可能放任自己的怒氣把人殺了。

「時間到真是可惜吶。」躲開的同時也放開了對方，看著已然半昏迷的人有點遺憾地笑笑，然後補回一句比較符合立場的話。

「期待您再次過來啊，比如說背叛你方才的承諾。」

>>-285

「否定，我並非供以遊樂用的型號，同時也不歸類于其他人 的範疇。」
無論向西看或向東看，屬於黃昏或清晨。斯庫多在飄散的現實上，都是盲目且朦混的存在。並非善於或不善於，而是他只能平淡的陳述事實：

「正在讀入資料、重新分析，並換個方式表述：門諾先生，假設眼鏡度數並非正確的設定，請問您會怎麼做？」
他在選定套用物件時的目光晃蕩，爾後停留於對方灼爍著情緒的眼裡。那好像一種請求，妄圖尋找光明或救贖的眼睛，妄圖使習慣黑夜的瞳眸，可以習慣太陽。

不過他的系統得一再強調，斯庫多並沒有所謂的情緒。所以這只不過是分析參數時的面部組件變化吧。

「最符合邏輯性的答案為：換一副新的。
今日我與德里布斯（Ⅲ）型號的案例報告也是雷同狀況。被汰換的物件會有什麼下場？肯定，答案即是銷毀。」
他會難過或憂傷嗎？也都不是斯庫多可以決定的。

「非常感謝您。」
對於物件部分的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