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羅維諾房門前，他的手貼在門上，靜待了好一會卻沒有動靜。
他還不能說給羅維諾明白，關於他為什麼開始對他有所保留。即使會招致怨恨也是他自己的決定，但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不要回頭。」他最後只輕輕說了這麼一句。

「欸，還你，真是有效。」把星星魔法棒雙手捧到亞瑟面前。

殺死國家這樣殘忍的事，為甚麼……？
每天他都不敢看倒下的那些軀體，早早就逃離了會議室，等到陽光灑進室內後他才會走出自己房門，然後才知道又有誰離開了。
他好想哭。情緒噎在喉頭快漫出來，想著如果可以像以前那樣不顧一切的嚎啕大哭就好了。

就算認定了國王正在做的事是錯的，他們所有人決議將誰給處刑就是對的了嗎？
他不知道該相信甚麼，或是還有甚麼可以相信，因此決定一個人也要堅強下去。

「西班牙是大混蛋。」

恭喜、嗎。

波圖格薩在安東尼奧的房門外停下。他望著門板，思考著它的主人是否已經睡著了，亦或是仍在笨拙地和繃帶奮鬥——不，也許他正在與之奮鬥的其實是別的事情也說不定，就像是他一樣。

經過了一整天，他也該冷靜許多了。關於那些尚未準備好被挑起的記憶......遲早的，都是遲早的事啊。

葡萄牙人清了清喉嚨，而後敲響了門。

安東尼奧躺在床上把玩著不知道打哪來的醫療用單邊眼罩，他一面撫著右眼一面想，不知道是加泰羅尼亞不會再為西班牙哭泣，或者西班牙不會再為加泰羅尼亞哭泣。
聽見敲門聲時安東尼奧反射地從床上坐起來，迅速將手中的眼罩戴上，他起身走至門前，這麼晚了會是——
「......波圖格薩？」安東尼奧見到對方的臉時心中一緊，他抿著唇讓開身子讓波圖格薩能夠進到房內，但不是非常確定自己是不是準備好接受另一場談話。

「誒，已經可以換成眼罩了嗎？」
波圖格薩顯得有些驚訝，這下自己原本想用包紮作為藉口來打擾安東尼奧的意圖可無法實現了。不過在僵持了兩秒後他還是進入了對方的房間。西班牙人臉上不自在的表情、和自己的或許相差無幾，不過他們都選擇刻意忽略。

他聽見安東尼奧在自己身後關上了門。波圖格薩更為專心地望著對方有些凌亂的床，像是忽然發現它非常有趣似的，放在外套的口袋裡的手正反復轉動著那只棋子——那只不屬於黑棋或白棋的特殊棋。至少，他想，這件事，先讓他知道吧。

「欸，你先別看，猜左邊或者右邊。」

波圖格薩忽然開口。

他依舊背對著安東尼奧、語氣輕鬆的像是在玩一場普通的遊戲。確實是如此。於他而言，無論最後剩下黑棋或者白棋，都是毫無意義的 ——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嗯，我覺得已經差不多是時候了。」安東尼奧莞爾，他的目光在波圖格薩口袋左右兩邊逡巡，想了下後說：「左邊。」

「你的左邊還是我的？」波圖格薩笑起來，從口袋裡抽出手，他將那枚銀色的棋子從自己的左手（安東而言的右邊）換到了右手而後拋了過去。安東尼奧接下了他（他訝異著視差並不影響他順利接住那枚小巧的東西）波圖格薩在對方低頭打量棋子時雙手一攤，保持著同樣的笑容。

「我不知道『勝利』對我來說有什麼用。我這枚棋的能力，是可以在選擇的對象死去後，接收他們身上Saint crystal的力量。【死神】是獨立在黑白棋之外的，它不會出現在棋盤上。」

「所以無論你是黑棋或者白棋，不用顧忌我。我手上的投票權是現在唯一能起作用的手段，雖然沒有其他能力來影響局勢，但是在人數日漸減少後、也讓我照著最符合你的意願的方式投給你——或者你們——想要處決的對象吧。」

/* 忘了RP轉過身啦!!!

端詳著手中那枚銀色棋子，安東尼奧沈默了一陣子後走上前去從背後擁著他，「我發現，我比你高上那麼一點。」他在波圖格薩耳邊輕輕笑著。接著他拿出自己的棋子放到波圖格薩手中，在短暫的觸碰間，他們的手指交纏在一起，安東尼奧輕輕抽回那枚棋收到口袋中。

這次沒有其他隔閡，他維持擁抱的姿勢，將手滑入波圖格薩掌中與之交握。「因為國家、歷史、選擇，我們鮮少站到一塊去。衰落之後，西班牙必須要改變，而那其中也包含了我對你造成的傷害。」

「那孩子作為國家太善良了，你可以明白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他、也必須保護他。」他突然地說，「但我終究是和他不同的，你是最清楚不過的人。從一人一邊坐在羅馬爺爺腿上那時候開始，我對你真的是我的哥哥這一點感到懷疑——這太奇怪了，如果我們系出同源，為什麼會這麼不一樣？但我們畢竟是相伴而生的啊。」

「你是最瞭解我的敵人。」

「我在做對的事嗎？我只知道我是為了西班牙王國，他的興衰勝敗，你也參與其中。我想我們和國家終究是不可分的吧。」


/*我就RP葡哥這時轉過身去了:3

致親愛的羅維諾：

冬季來臨，庭園裡疏於照顧的番茄盆栽，恐怕也已經枯萎了。如果你不想看我的信，我可以理解，你可以把它燒了、撕了、或者根本裝作沒有看見它的存在。

不知道你身上的傷在這幾日裡復原了多少，希望它們已經不再疼痛。——又也許讓你疼的是別的地方，而我這次卻不能趕到你身邊去，因為一手造成它的人該怎麼讓它好過，而不是加劇痛楚。

『羅維諾』，當我這麼喊你時，我總滿足於你看向我的表情，我想只有我能了解那和你瞪向其他人的眼神有什麼不同。但無論是對我、或者對其他人你從未抱持著惡意，因為你的心地是柔軟的，這也是我如此喜歡你的原因。記得你在那群德國士兵面前試圖保護我的事嗎？

——作為一個國家，你太善良了。我必須保護你，不能讓發生在我和波圖格薩身上的事同樣發生在你身上，也許是因為我不能承受第二次也說不定。但只有安東尼奧·卡里埃多會將那命名為對羅維諾·瓦爾加斯的保護，對於西班牙帝國來說，那是對南義大利的侵略。

現在你知道我不總是你想的那般、或者你選擇忽略我作為帝國也有殘酷的一面。

無論如何，謝謝你帶給我的那段時光，那將像是灑落在鮮紅番茄上的陽光一樣無可取代，你的出現是西班牙的慰藉。這點我是不會騙你的。

你的番茄混蛋

--

安東尼奧進到屬於羅維諾的、空無一人的臥室，他將信放在床頭，看了眼凌亂的床鋪苦笑了下，動手將被子整理好後闔上門轉身離開。

「不客氣啊，我還以為話多的人死得快，原來不是啊。」

眼尖的他在踏入自己房內就感覺到有哪裡不一樣。收拾整齊的床鋪，以及遺留下來的信紙，這讓他愣了會，緊接著箭步上前、把信打開來讀。不出所料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可是，為甚麼，信紙上後面的字都看不清楚了呢……？
那熟悉的字跡是被甚麼給暈開了呢？

羅維諾直到自己無意識地用力吸了鼻子才發現到，落在信紙上的是他的眼淚。
他慌亂的用袖子抹著臉，試圖把從心底湧出的那些液體擦乾淨。

怎麼會不想看？怎麼會拒你在外？
西班牙是個白癡、豬頭、混帳、超級王八蛋……

我最喜歡你了啊。

「抱著我時提起別人，真是沒有情調耶。」波圖格薩調侃道。手中那只黑色王棋被對方拿了回去時，他的掌心還殘留著那份冰冷的質感。他感覺到安東尼奧的呼吸輕拂在自己的頸側，交握著對方的手稍微收緊了些。

他是國王啊。

波圖格薩忽然感覺心臟跳得十分大力，像是隨時會從胸腔裡撞出來。那麼，這幾日以來的犧牲者，都是他和他的同伴下的手了。另一個會是誰呢？不，只要把票投給他們一致同意的人選就行了，留待最後、結果總會揭曉的吧。

是什麼樣的執念，他想自己也許無須過問。

「安東，我這幾天總是在想，如果我身為『死神』的棋並成功收割了本田與亞瑟的靈魂，能夠使用Saint Crystal的力量，我想要改變什麼。」

他並不是打算說服安東尼奧，無論是勸退或者贊同他。他們儘管終於走在了一起，然而、從西班牙王國的眼裡所看見的，依舊是與自己截然不同的事物。波圖格薩之所以說出將要說出的這些話，也只是陳述罷了。

「最後我想，沒有吧，葡萄牙共和國沒有什麼想要改變的過去。我之所以是我，那是所有過去堆疊而成的，由每一場勝利或者失敗的戰爭、每一個得到又復丟失的殖民地、葡萄牙的人民流下的鮮血和他們高呼自由的旗幟。」

「我不打算獲得勝利。這是我想說的。葡萄牙共和國對於它的歷史，有它自己所該負責的。」

「我明白了，波圖格薩。也許是因為你我看似如此相似、實則相當不同的緣故，我才會愛上你吧。」

你太堅強了啊，儘管遍體鱗傷卻還是對我......

安東尼奧慢慢抽開身，他將波圖格薩轉向自己，撫著他的微捲棕髮吻住他的唇。波圖格薩率先探出舌尖與安東尼奧的相觸，像是貓在舔舐水面一般溫吞。葡萄牙的溫柔是冬日的午陽，帶著點蕭瑟的哀愁，他的熱情不似西班牙熾烈如火，他與他人若即若離，像是刷在吉他弦上的那隻手。

安東尼奧加深了這個吻，他們在變換角度間偷取一些空氣，好讓彼此分離的時間能夠縮得更短。
當你在愛一個人時，你會明白有些事情難以控制，你會需要這麼做。

波圖格薩抽開時的喘息讓他躁動不安，他想要再次感受他體內的熱度、以及他為他動情的模樣。

但安東尼奧卻停下手，波圖格薩了解般用力抱住他。不明所以地，他還是想要哭泣，想要向這個一塊誕生的兄長撒嬌，他還想要和他一起做很多事。一起到超市採買，一起探訪去過幾百次的、當年讚嘆的新建築現在已成了斷垣殘壁的古蹟，一起午睡，一起兜風。

或者在曾經征服的大海上一同航行。

「如果有一場戰爭，我不希望對面有你，如果有一個新的世界，我不希望像是現在這個樣子。無論過去、未來、甚或另個世界，至少能讓我帶走這五天吧。」

然後...
無論在哪，

¿Bailamos, Protugue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