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那對美麗眸子映出的我原來是這樣的。」
哂笑著，如一許微風撩動一面池水，漣漪曖昧連綿。

「你曉得麼，」他道。雖是望著李彥，冰藍色的目光卻彷彿落進了更遙遠的一方境地，訴說的一字一句好似虛幻，然而語調又是那麼真摯：「要能映出美好物事，唯有澄澈的心靈；而映照的媒介潔淨，便不會受任何一點塵土汙濁，倒映出的皆是完善──這是兩相牽連的事。」

聽著陌生傳聞，他立刻換回一副好學模樣問道：「神仙與月亮？月亮也是一種星體麼？」

而後隨著李彥沉默，寧和的氛圍逐漸沉澱在兩人之間，安適，而不侷促。原以為李彥要說什麼呢，這道理他自然懂得，每一個個體都是獨一無二，即使是黑色眼瞳的美人，那黑也定不會是同一種深沉。
「這是當然。你可也不會以為星守全都同我這般罷？」

「在你們那裡，星辰會預告災福麼？真是不可思議。欽天監是個好稱呼，我很中意。」
在諾烏訶特的認知裡，繁星僅僅給予護佑，並不會預告什麼徵兆。不過各地有不同天理運行規則非是什麼怪事，他也樂意知曉。

「鏡湖就是鏡湖。」意思即是星守不特別守護，畢竟他們守望的是星的本體，而非對映出的倒影。

停頓一下，他繼續回答：「我們沿著鏡湖而居，自誕生之初便與所屬的星體呼應，無時無刻反映著星體的情況，譬如茁壯、譬如衰退。尤其在人們仰頭而尋不著星辰的時候──司庫祈近乎永夜，但每年都有為期一週的時間，白晝蒞臨，群星為之隱蔽──此刻最是為人所需之時，我們以鏡湖的聖潔水源為媒介，替庇護之地的人們具象出星體的真實面貌。這便是我們的天賦，亦是職責。」

「李彥你呢，你的職責是什麼？」反問之後他又反覆呢喃了幾遍對方的名字：「李彥李彥……『諾烏訶特』代表『夜』。『李彥』這個名有什麼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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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妖這是變相美言在下嗎？確實這世間萬物沒有絕對的定義，一切好壞，美醜，都是依人而定呢。」

「星體？唔、月亮比星辰大上許多，應當不是星體吧？那是個與太陽相對的存在呦，小小妖的世界沒有嗎？它有一個月的變化周期，有圓滿的時候，也會出現缺口，甚至消失呢。」

李彥覺得小小妖笑聲非常動聽，真是不可思議的物種。
「那怎麼可能呢？不過確實只能從你身上去想像其他人的樣貌，難道……只有你是這樣小隻的嗎？」李彥句尾微微揚起，驚奇道。
聽完小小妖對星守的介紹，他不禁心生嚮往，崇拜的心情溢於言表，然而當自己被反問時，卻一時不知作何回答。

「在下……不具備足以稱為『職責』的東西啊。星守是為了守護星辰與人們而存在，但在下僅僅……是一名替人卜卦算命的人，真假半摻，只能顧得自己溫飽。」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煙桿，苦笑，「一點都不偉大吧。如若不是在下天生能視常人所不能見，真的只能當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了……至於彥，取自美男子之意，結果在下最後也沒能成為那樣的謙謙君子。」


「你們那兒，有國家這種概念嗎？有沒有……戰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