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威廉先生。」莉莉絲找到威廉，以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語調溫和招呼。「今晚，院長安排將替您實施冰錐手術，我和醫生們會在晚餐過後帶您前往手術室，屆時還請您在病房內等候唷。」

說罷，莉莉絲遞出一顆■藁色^iro色、帶著鳳梨百合^flower花香的糖果，一含就會融化，即便直接吞下也不會造成危險。

「預祝手術順利。」

賽維耶在西側鐵門前攔下了醫護人員。「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找羅蘭醫生，我想請他看診。」

他退後了幾步遠離鐵門，不確定醫生是否有空，但時間真是太多太多了。空等也無所謂。

「下午好，美麗的小姐。」莉莉絲到來的時候，威廉正在單人房裡踢著隱形的毽子，他左蹦右跳地，沒有手難以維持平衡，好幾次都幾乎要傾倒。

看著柔軟雙手遞來的糖果，威廉啊──地要求莉莉絲餵他，至於他最後有沒有得逞，看他甜滋滋的表情就當作有吧。

醫護人員請賽維耶稍後片刻，卻是花了一陣子時間才找到了由辦公室漫步至四樓術後病房的亞森。亞森當時站在病床前，觀察術後病人的各種情況並予以紀錄，告收後方匆匆趕至賽維耶處。

「日安，荷納先生，雖未到巡房時候，不過我非常高興你主動找我呢，想跟我聊聊嗎？」

當教堂沒有鳴鐘，就是個死人之地。
比鮮紅更加奪目的，是寂靜的銀白色，冷冽的反射朦朧月光，在混濁的空間裡撕裂出一道缺口。瞠著眼一動也不動的男孩終於抽了口氣，腥鏽的空氣嗆入口鼻。

以薩作畫時是不說話的，房間內只有筆觸摩擦過畫紙的沙沙聲。哈里艾特答應對方不看，抱著像細糖碎子般美好的期待等著，他乖巧的坐在原地，本來手還遮在眼上，時間一長，覺得痠就放下手來了。

人的一生總是這樣，像某個毫不起眼的下午，可能身旁有人、也可能獨自一人，時間就在溫柔的寧靜裡悄悄走過。

哈里艾特難得比以薩還要安靜，直到對方說完成了他都沒有開口，然後青年身上獨有的顏料氣味裹住了他。真的以薩比其他替身都溫暖，哈里艾特不會拒絕朋友，即使他不懂以薩突然這麼做的緣由，仍是輕輕回擁了他。
他聽見以薩咕噥的單詞，接著隨著消失的尾音，溫度也漸遠了。等哈里艾特睜開眼睛，窗外已經沒有夕日。少年的視線落到以薩置於地上的畫，是遍目的、他最喜歡的紅色。

『你是誰？』半夢半醒的記憶裡響起這麼一道軟嫩的問句，然後沒別的聲音了，被提問者始終無聲。夜風拂過那人銀白色的髮，那道身姿肆無忌憚的刺進年幼男孩的眼裡，摧毀了教堂的悲劇，炫目的無可抹滅。

當人們看見墓碑上祈禱的手勢，他們會想到什麼？救贖，和墜落，在被人們存在割裂的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不斷傳承的。

哈里艾特拾起畫作，站起身正好對著離開的門。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失落的空缺感，他也想跟以薩說謝謝。明天會有另一個以薩來找他嗎？那他得抓緊機會告訴他，他覺得這之後的天氣都會很好的。

再也沒有荊棘。

「抱歉，希望沒有耽誤你的行程。我想知道，如果我保持定期回來看診，能不能不要住在醫院裡？」
賽維耶說，語氣裡沒有放進太多情緒。

「我想念我的農場。我也不會去找洛琳告密者的麻煩，我只想回到原有的生活軌道。」